通往衡山县的官道上,两名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骑着马打着嘴仗,年纪稍轻的正是那华山派的令狐冲,另一人则是大名鼎鼎的采花贼田伯光,自那一日这两人有了共难之谊,田伯光便一直跟在令狐冲身边,打也不打不退,让令狐冲颇为烦闷。
“我说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是干什么?”令狐冲这一路都没能甩掉田伯光,他那称号万里独行侠还真不海吹的,任他千般变化,三十六计都不好使。
田伯光笑眯眯地任凭令狐冲嘟囔,他发现了,这小子实在够聪明,若不是他技高一筹,还真没准让他给溜了。他也听说了衡山派刘正风要金盆洗手的事,只是他对正派中人并无好感,不想去凑那热闹,弄不好就要惹得一身骚,不过眼下嘛,计划跟不上变化不是?
“令狐兄弟多虑了,在下久闻衡山派的刘三爷急公好义,是个有担当的,如今他广邀群雄,在下怎能不卖个面子去观上一观?”
令狐冲听了这话大眼睛皮一跳,他怎么会信这厮的鬼话,单凭这几日的相处,令狐冲就知道这田伯光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却也不是行侠仗义之,他会钦佩身处正派的刘三爷简直是屁话。
虽然恼他一路纠缠,但令狐冲却也知道对方是手下留情,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容他这一路的无理取闹了,想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然跟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他的就怄的不行,无奈,他甩了那人一个白眼,快马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了。
笑的云淡风轻的田伯光见状,也甩起马鞭,加快了脚程。
两人沉不答话,一路疾驰,眼见衡山城翘首以望,心中不免松乏,刚勒马拐过一个弯,路边的绿林中突然飞出几名黑衣人拦在路中央,其中一人信手一掷,一颗蚕豆大小的五角星形状铁器直刺在当头一步的令狐冲所骑的那匹马头上。
马痛极,扬蹄悲嘶,不断刨跳,令狐冲坐立不稳,丢了马缰,翻身一脚踢在马腹上,借力在空中扭了身子,稳稳落在路边。
他皱着眉头看着前面拦路的十几人。
青天白日,蒙面黑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他自忖没得罪过什么人,所以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马上的田伯光一眼,低声问道,“是你惹了什么风流债,让人来索债的?”
田伯光本来见此情景还有些紧张,他是个贼,专干夜里行当,这大白天被人拦路横截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知,还不等他敛神应对,这愣头小子就来这么一句,让他哭笑不得。
“我说令狐兄,你看这些人是索债的还是像拿命的?”
这些人一脸杀气直冲前面的令狐冲而去,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除了人坐骑,分明是下死手的样子。
这小子怕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令狐冲闯荡江湖已久,当然不是那蠢笨之人,他只是一下子有些错愕,田伯光这一打岔,他也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于是他一手拔出长剑护在身前,咄声问道,“前面是哪一路的弟兄?在下华山派令狐冲,此刻要赶往城内刘三爷府上,还望借个道,与我等方便!”
谁知他这话刚一说完,对面的十几人立即倾身杀将过来,其中约莫十个人围上了令狐冲,剩下七八人则朝后面马上的田伯光而去。
令狐冲暗叫一声糟,回头看了一眼肃立凝神的田伯光,心底莫名地有了几分底气,抽身迎了过去。他脚下生风,错身撇过当头一剑,手上剑花轻挽,一招白虹贯日直取对方咽喉,那领头之人似是极为熟悉令狐冲的招式,剑招未至已将手中长剑横挑,恰好抵上冲面而来的凌厉一击,令狐冲似是有些惊讶,他双足位移,身若紫霞轻柔,口中呼喝一声,“贼子,看招!”却是一剑白云出岫,刺穿左侧偷袭的黑衣人颈骨,又瞬时剑回,招式一变,筋斗侧翻,一脚踢飞了正落在他腿边的另一黑衣人。
华山剑法讲究奇拔峻秀,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令狐冲正是华山一派青年弟子中的佼佼者,很是得掌门岳不群的看重,自然武功不弱,在一群黑衣人中打的如鱼得水。
这一边,田伯光原本骑在马上,围过来的几名黑衣人有些束手束脚,占据地势的田伯光毫不手软,他的成名绝技乃是飞沙走石十三刀,每一刀过之处狂沙刀气乱涌,最是讲究大开大合,他挥手错臂之间连斩两人,然后翻身弃了马。
原来,马儿灵,闻见血腥之气,惊了蹄,有一黑衣人很不幸地被马儿踩在□,捂着□在地上翻滚不止,田伯光眼见马儿失控,遂已提刀蹿入几名黑衣人中间,刀芒所过之处,血洒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