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倒也不是说不喜欢喝果汁,可若是顿顿都喝,多少有些受不了。
他能说,他现在听到“果汁”两个字就想吐吗?
虽是这个理,但毕竟还是顾虑着妻子的颜面,陆子初话语也比较中肯:“喝了这么多天果汁,我怕你受不了。”
“我还好。”阿笙拿着水果刀转身看他,似是忽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喝?”
“不想喝”三个字在陆子初喉间滚动了一次,终究还是沉了下去。罢了,果汁毕竟还是很有营养的……
目光下移,指了指她手中的水果刀:“收起来,挺吓人的。”
阿笙继续切水果,郑重道:“我没想谋杀亲夫。”
陆子初点头:“嗯,你没这个胆儿。”
她说要榨果汁给他喝,但这天晚上却泡了茶,分明是心疼他的,端茶给他,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笑。
2014年夏初,苏澜骨灰迁移t市,韩淑慧给陆子初打来了电话:“这事需要阿笙出面。”
正值黄昏,陆子初挂了电话,走进花园,阿笙挽了裤管,穿着凉鞋正拿着水管给花草浇水,他在她不远处站着,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回头看他时,笑了一下:“该吃饭了。”
晚餐桌上,陆子初盛了一碗汤给阿笙,见她喝了大半,这才开口:“明天我们回国,或是后天。”
她愣了一下,有些突然,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最先想到的是陆昌平,再然后是陆氏……
陆子初摇头,把苏澜骨灰这事给阿笙说了,“是他生前意思,希望顾清欢和苏澜合葬在一起,苏澜父母同意了,年后诸事耽搁,这才挪到了现在。”
那个“他”,是不能言说的伤,或他,或她。
阿笙默默喝汤,喝了两口却放下了勺子:“那就回去吧!总要见见苏澜父母,顾家人应该对苏澜父母道声谢。”
“阿笙,你不开心。”陆子初隔着桌子握住了阿笙的手。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丈夫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别多想,好不容易在新家里住出了感情,突然要走,难免有些舍不得。”
陆子初放柔了声音:“办完这事,我们再过来。”
阿笙笑着点头,她知道这次回去,两人一时半刻是不会再来英国了,她就是这么笃定着,没有原因和理由。
其实仔细想想,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缘由的,比如说她喜欢穿深蓝色球鞋,流沙也喜欢。
流沙说:“姑姑,爸爸说你穿球鞋或帆布鞋走路的时候,就像个孩子。”
阿笙初听不觉得有什么触动,但后来越想越难过,儿时她总是摔跤,顾城说:“阿笙,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若干年后,他的女儿对她说:“我也喜欢深蓝色球鞋,没有原因,就是喜欢。”
阿笙一直坚信,顾家女人有着相似的眉目和温情,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如果笑了,那就是真的很开心,藏不得半分虚伪。
顾家老太太曾经对阿笙说过:“你姑姑当初离家上学,我想的是,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是一个有才情的孩子,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走上一条弯路,路上无人相帮,苦处无人倾诉,于是走进了死胡同,变成了现如今人人口中的坏女人。但她是我女儿,我没觉得我女儿坏,我只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做的不称职,对她关心不够。”
苏澜和姑姑合葬在一起,阿笙觉得挺好,真的挺好。
回去之前,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公公婆婆的礼物挑选的时候格外尽心了许多,刷的是……陆先生的卡。
阿笙问:“我这么花你的钱,你会心疼吗?”
“心疼。”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擦着:“这么软的手,还要拿着卡,该有多累。”
阿笙原本想调戏他的,到头来不曾想却被他给调戏了,所以说,惹谁都不要招惹陆子初。
虽然在国外,但国内隔三差五有什么传闻,阿笙还是知道的。媒体神通广大,前不久不知怎么竟找到了别墅地址,某日陆子初和阿笙外出,路遇一位英国帅哥,无非是多看了几眼,陆先生的醋坛子彻底被打翻了,一路上寒着脸,走在阿笙前面,喊他都不应。
最后,阿笙追上去:“我就看了一眼。”
陆先生送了阿笙一抹冷笑。
“好吧,合起来就看了两次。”想来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没盯着哪个姑娘看了一次又一次。”他说着不解恨,除了刻意咬重那个“又”字之外,末了又加了一句:“做人要讲良心。”
阿笙觉得这罪名不轻,他连“良心”都能搬出来,她若再不示好,指不定还要被他怎么套罪名呢!于是好言好语道:“我以后不看了。”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顾笙,你还想以后呢?”
“下不为例。”她连忙安抚丈夫,只差没陪笑脸了。
阿笙知道,丈夫那天生气是在乎她,醋意大发,但跟到英国的记者不知道。远远拍了几组照片传到国内,于是媒体播出后,各种版本都出来了,有人说他们新婚不和;有人说看似恩爱,实则问题重重;甚至有报纸传出两人英国婚变……
这事阿笙知道的晚,若不是陆昌平打来了“慰问”电话,说不定这事就被陆子初无视掩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