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他不动声色地笑。
后来看到大海,李不琢认出这是澍城东郊的游艇度假区,她曾经和赵景惠来过。昨天赵景惠还打来电话,说办喜酒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叫她。
一时间好像全世界都在等他们尘埃落定,唯独身边那人一字不提。
——我要是先说,会不会显得我特别恨嫁?
——唉,反正早晚都是他了,还拖什么?
——算了……没事干嘛那么多内心戏,随便他。
李不琢胡思乱想一会,没精打采地趴在窗边,忽然发现车子已经开过度假区了。
她糊涂了,继续往东会到什么地方?这里她从没来过。
绕过几个弯道后,前方出现了民居和街道,看上去像个小镇。
沈初觉轻车熟路地挑了一条岔道,继续往海边开,最终停在一栋两层高的别墅前。
李不琢下车后,仰头看去。
说是别墅,其实是栋小楼,还是十年前的欧式风格,尖顶,褐瓦黄墙,蓝色的窗框,色彩大胆而明亮,记忆中似曾相似的风格。
沈初觉掏出钥匙打开通往花园的小门,径直步入。
看着像有人打理的样子,园子里的散尾葵和龟背竹油亮亮的,绿得十分精神。旁边一排小型灌木也枝叶舒展,远一点的棚架上爬满了紫藤,眼下花期未至。
李不琢转了一圈,惊奇地发现,这房子面朝大海,要是住在这,每天早上醒来走上阳台,坐拥三百六十度无敌海景。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这房子实在太偏僻了。
她刚想问沈初觉,什么时候偷偷添置的房产,就被他抢先说:“不琢,有件事我想亲口告诉你。”
嗯,好,我听着。李不琢抿住笑。
“这房子是你妈妈的。”
“……”李不琢一下僵住。
“你妈妈因为经营不善,背上债务,原先的酒店拿去还债了,包括这栋房子。”沈初觉抱着手臂,抬头看向二层的窗口,“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对自己很失望,希望你能一直待在国外别回来。所以我帮忙料理了她的后事,也没有去找你。”
“直到……我想让你回来。”
李不琢双眼有一瞬的失焦,她清楚记得,参加庄佩茹葬礼后,确认了没有任何遗物和财产,无牵无挂地回到美国。可几年后,她听马志德说,庄佩茹的酒店其实还在,但却被华澍收购了,她这才气势汹汹地,抱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收回妈妈唯一留下的酒店”的心,千里迢迢跑回来。
哦,马志德。
李不琢眼一闭,突然有了认命的感觉。
这个人太厉害了,被他看上,就再也跑不掉。
“这房子我去年才买下来,之后一直请人看守,让人定期打扫浇花,好好照顾。”沈初觉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红色的小方盒。他打开盒子,取出一枚在太阳下反着璀璨光芒的钻戒,慢条斯理地戴上她的无名指。
李不琢的脑子一团乱麻,她还在不停想“那么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在外套口袋,太不小心了”,却在手指被戒指套上的一刻,呼出汹涌的泪意。
“我想过了,结婚后的生活和现在大概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兴许会因为忙碌变得更加无聊。但即便那样,我还是想,请你嫁给我。”
李不琢早已泣不成声,用手捂住嘴,拼命点头。她手指上那枚晶莹夺目的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