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只信鸽悄无声息地振翅而飞,在夜幕之中只有眼力顶顶好的人才能瞧得出来。
谢文琼临窗而立,吩咐道:“追上那只信鸽。”
手下为难道:“殿下,恐怕有些困难。”
谢文琼道:“那就打将下来!”
手下领命去了,不多时便抱着信鸽回来。谢文琼解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心道:留宿之夜,夜半送信,必定于我有关,看便看了,算不得冒犯。
她自我开解一句,展开信件来,只扫了一眼称谓,便在心中冷笑不止。
只见,信件右上角,工工整整地写着——
昔钧兄台下。
第57章 衍三问文琼掷豪赌
谢文琼再往下看去, 只见信上写着:
【昔钧兄台下
日前晤叙,欢忭何似。今日京城客至,称沈丞之孙, 兄警之惕之。
春寒料峭, 燕不北归, 望自珍重。
卢鸿雪顿首】
谢文琼心道:此人果真便是卢鸿雪。我先前还疑心是否他扯谎,为岳昔钧遮掩身世,实则岳昔钧真为卢鸿雪也未可知——哪知岳昔钧果真诓骗于我!看信上所言,岳昔钧几日之前与他会过面, 想来正在近处, 我也算是找对了地方。
谢文琼在开棺见尸时候,见棺中尸首为男子, 便知其人并非岳昔钧。她回府之后,推衍三日, 有三问萦怀:岳昔钧生死?生往何方?何不现身?
后面二问皆是在第一问有了答案之后方有此问——冥冥之中, 谢文琼总觉岳昔钧不会如此便死了,这种感觉并非全部出自私心。
谢文琼既然料定了岳昔钧未死,安隐也不曾现身, 那便是不愿现身。谢文琼一想到此节,便心中有怒:不肯现身, 是躲甚么人么?是——躲本宫么?宁愿丢本宫一人惶惶落魄,也不肯报一声平安,真个是要和本宫恩断义绝么?那昔日之好又算甚么?
谢文琼含怒含怨,展开舆图,在京城画了一个圈, 又在岳城画了一个圈。谢文琼推断,岳昔钧要么尚在京城养伤, 要么便往家乡而去。只因谢文琼不曾从岳昔钧口中听到别的城池的名称,自然是这两处最为可能。
而谢文琼也有猜测,岳昔钧许去寻她的娘亲们,只是谢文琼人手不足,又不肯大动干戈惊动帝后,自然不能得知岳昔钧娘亲们的动向。
故而,谢文琼快马加鞭来岳城,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能将岳昔钧擒获;若是输了,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天下之大,再也遇不见岳昔钧。
现下,她赌赢了。
谢文琼将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凑手往灯烛上欲点,却又犹豫一瞬,收了回来,整整齐齐叠了,塞进了随身的荷包之中。
谢文琼思忖道:既然不能追着信鸽看看她在何处,那便要想别的法子了。
与此同时,岳昔钧也未眠。她睁眼躺在陋室的小床中,心中仿若甚么东西轻轻抓挠一般,逼得她想辗转反侧,却因为腿伤而动弹不得,更添心中三分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