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温衾答。
高阳扁了扁嘴,她以为只有君王才会深藏自己的喜好。这人连自己的马车内都弥漫竹香,应是特别喜竹的,却硬要淡淡答一句“尚可”。
高阳一笑置之,不再多问。
这夜,黑云压城,无星无月。高阳睡得不甚舒坦,决意至庭中漫步小许。
朦胧的夜色扑卷在树枝上,翠绿的枝叶也黯淡了几分,偶尔能听到几声蝉鸣自不远处的树上发出。
一声鸟鸣划破静谧的夜空,高阳闻身一看,是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鸽子渐飞渐低,最后停驻在枝头上,一对黑玛瑙般的小眼睛左顾右盼,又定睛朝高阳一看,最后起身朝东院飞去。
东院乃温衾所住,眼见着鸽子便要飞走,高阳的目光在此时锐利起来,只见这鸽子脚底似还绑了一片薄薄的竹简。
竟是只信鸽。
高阳脚底生风,一个飞扑,抬手朝着半空中的鸽子一阵猛抓,生生把信鸽拦截在了半路。
白鸽不禁蜷缩在高阳的手掌上瑟瑟发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出脚下的机密文件。
高阳轻笑一声,取下那片竹简,轻轻抚摸了几下白鸽的羽毛,见小鸽子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将它放走。
高阳此时拿出竹简一看,刻在上面的字隽秀有力,应是男子所写。上面只刻了三个字:除扶苏。
一霎时,高阳的心砰砰直跳,慌忙把竹简藏于袖袋中,左右张望过确认无人后,匆匆走回了房间。
除扶苏……
这竹简本应被那信鸽送到温衾手中,究竟会是谁希望温衾除去扶苏?
依高阳曾看过的《史记》而言,最想除去扶苏公子的非赵高莫属了,他意图扶二公子胡亥继位,让胡亥做个傀儡皇帝,而自己执掌实权。
再者温衾与赵高的关系亦是扑朔迷离,这传信之人,十之八九便是赵高了。
高阳虽与扶苏公子仅二面之缘,却无法忘记扶苏眼中迸发出的坚毅。他生于帝王家,眼底还能一片清明,实属难得了。高阳前世便是皇室子女,怎会不明这其中的苦楚。
想到扶苏的结局,想到他终有一天要被逼自刎边疆,高阳亦有些于心不忍了。观读《史记》时,高阳便曾想过,倘若始皇驾崩后,继位的是扶苏公子,是否秦国便会存活得更久一些?
如今,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便摆在高阳面前,她有些踌躇,终究是别人的命运,一切皆乃天意,若她强行插手其中可算是逆天之举?
但若胡亥继位,在赵高的掌控下,终有一天胡亥会对李斯下狠手,将其满门抄斩,如此一来,这更是牵连到了高阳自己的命运啊!
薛浣溪待她甚好,李斯亦是不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高阳仅仅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不能让胡亥继位实施□□。
倘若想活下去,必须是扶苏继位!
这个念头一生,高阳自己也被吓住了,伸手揉了揉眉心,思绪犹如缠绕的丝线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索性不去多想。高阳直接吹了烛入眠。
第二日,高阳借口称放不下家中人,是以归家,实则一出惊鹊巷便去租了马车来赶往河套地区,去寻扶苏。
此次攻胡一战,大抵到来年初春才会报捷,若高阳推算得不错,蒙将军和扶苏应还是在河套地区的。
西院。
温衾推开高阳厢房的门,里面的陈设还是如之前一般,并未被打乱。
他径自走到床头前,掀开枕巾,枕头下却无一物,温衾心中有所了然,将枕巾还原以后,淡然走出房间。
……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