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
孟三良似乎也挠累了,他把钗子插回发髻,深藏功与名,“我天呐,可算醒了。”
萧晗懒得理他,转而四周环视了一圈,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男子?”随即还补充了一句,“仙气飘飘的那种。”
“你说的莫非是……”面对萧晗期待的目光,孟三良捶胸顿足,一声长叹:“不妥!”
萧晗一脸茫然,“……啥不妥?”
“哎呀老何,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一人呢?”孟三良语重心长地好言相劝,就差把“别爱我,没结果”刻脑门上了,“说了小可不近男色,你这是在为难小可。”
萧晗没想到他能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禁哑然失笑,于是中肯评价道:“孟三良,你虽穿了一袭白衣,却骚得五颜六色。”
孟三良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有吧?而且老何,你别得不到的就要诋毁嘛,这样有失君子风度。”
失你姥姥的君子风度。
萧晗暗骂道,论脸皮这个东西,孟三良还真可谓是得天独“厚”。他被恶心得够呛,决定还是先找暮尘为好,毕竟这刚互诉完爱意,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不是说好的“定不负相思意”吗?
暮尘可能先回屠家了吧,毕竟鬼蜮横行,只留屠百户和他女儿一人总归不安全。
思及此,萧晗转身就走,潇洒而无牵挂。
可空中突然回荡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妾身喜欢春雨海棠,年少时最爱,现在也不曾改。”
萧晗步伐一滞,恍如隔世。
女子的声音娇嫩而甜美,好像二十年前,他在青楼里遇到的那个清倌人,美得不可方物,一瞥惊鸿。
这是温兰茵刚封为皇后的时候,萧晗问她想在永昌宫的前院里种些什么花,她说自己喜欢春雨海棠,可萧晗却道:“海棠无香,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话虽如此,可他最后还是命人种了满院子的西府海棠。
萧晗孑然而立,举头仰望苍穹,只见弯月如钩,他向孟三良学了如何变花的小把戏,旋即对天施法,粉红的西府海棠随风飘落,洋洋洒洒。
“兰茵,”萧晗极少在心底念过温兰茵的名讳,这次却唤得缱绻,和煦如暖阳融春雪,“下辈子,愿卿得嫁良人,别再遇到我了。”
见萧晗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老何。”孟三良叫住了他,然后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沈谪仙,问道,“自己拿命救下来的人,不等他醒来叙个旧什么的?就这么走了,不后悔吗?”
萧晗盯着空中的花瓣,他好似放空了一会儿,随之释然笑道:“我救他,也不是为了叙旧的。”
孟三良听得不明所以,“……真就这么走啦?”
萧晗没有回头地冲身后挥了挥手,似乎以此斩断那些三言两语道不尽的过往,“走啦,家里还有个祖宗等着我给他熬药呢。”
直到萧晗走远了,彻底消失在孟三良的视野里后,林中深处莫名传来一阵轻风,风里夹杂了雪花,拂过孟三良的衣袖,他在雪中站定,任长发飞逸,凤羽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