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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一石两鸟 蒋介石掷金三万两 三心二意 李宗仁无奈赴广州(2 / 2)

“不信,你们下午当面和他谈啊!”陈济棠没好气地说道。

中午稍事休息,下午,阎锡山、朱家骅和陈济棠一道去拜见李宗仁代总统。阎锡山从皮包里摸出蒋介石答复李宗仁要求的函件,说道:

“德邻兄,蒋先生已同意将一切权力交出,他五年之内,绝不问政治,希望你尽快赴广州主持军国大计。”

李宗仁接过蒋介石的复函,逐一看了下去:

一、总统职权既由李氏行使,则关于军政人事,代总统依据宪法有自由调整之权,任何人不能违反;

二、前在职时,为使国家财富免于共产党之劫持,曾下令将国库所存金银转移安全地点;引退之后,未尝再行与闻。一切出纳收支皆依常规进行,财政部及中央银行簿册俱在,尽可稽考。任何人亦不能无理干涉,妄支分文;

三、美援军械之存储及分配,为国防部之职责。引退之后,无权过问,簿册罗列,亦可查考。至于枪械由台运回,此乃政府之权限,应由政府自行处理;

四、国家军队由国防部指挥调遣,凡违反命令者应受国法之惩处,皆为当然之事;

五、非常委员会之成立,为四月二十二日杭州会谈所决定。当时李代总统曾经参与,且共同商讨其大纲,迄未表示反对之意。今李既欲打消原议,彼自可请中常会复议。唯民主政治为政党政治,党员对党有遵守决议之责任;党对党员之政治主张有约束之权利,此乃政党政治之常轨,与训政时期以党御政者,自不可混为一谈。

李宗仁的要求六条,而蒋介石的答复却只有五条,且尽是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李宗仁往桌上一放,微微冷笑道:

“伯川兄,你辛苦了!”

阎锡山见李宗仁脸色不悦,忙说道:“关于请蒋先生出国之事,他恳求德邻兄能让他居留台湾,因国家败亡至此,他觉得无颜出国见友邦人士,这点,望德邻兄……”

“是呀!”李宗仁讥讽道,“蒋先生出国不便,我李某人下广州亦不便;他要求居留台湾,我要求居留桂林,这叫各得其所。”

阎锡山与朱家骅面面相觑,不知再说什么好,只有陈济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正在不慌不忙地抽水烟。

“我明天就派代表北上,到北平与共方重开和议。”李宗仁态度强硬地说道。

“德邻兄……”阎锡山的声音好似带着哭声一般,这一次他在老蒋和李宗仁面前都玩不转了,行政院长不但做不成,恐怕连谋一枝之栖也不可能。

“诸位如有闲暇,可以游游桂林山水,宗仁当尽地主之谊奉陪。”李宗仁已表示不再谈赴粤之事。

“德公,我可没这份游山逛水之福,海南军政事务缠身,我明晨一定回广州,然后飞海口。”陈济棠吹一吹烟斗中的灰烬,立刻发表声明。

“德公,伯南兄,这事好说,哈哈,好说嘛!”朱家骅尴尬地打起官场上的哈哈,想缓和一下气氛。

“德邻兄,你能否看在我这老脸上,给一点转圜的余地?”阎锡山又差点要下跪叩头了。

“姚副官,备车,我要陪这几位先生到叠彩山去看看。”李宗仁果真吩咐副官备车。

阎锡山、朱家骅、陈济棠无奈,被李宗仁一个个推进小车里,直往叠彩山去了。

正当阎锡山等与李宗仁的会谈陷于僵局的时候,白崇禧突然由汉口再次飞抵桂林。他是接行政院长何应钦的电报,匆匆返桂的。下飞机后,他先去“桂庐”见了阎、朱、陈三人,还特地把陈济棠拉到另一间房子里,请陈济棠与其胞兄陈维周商量,在香港为白用黄金兑换港币。陈济棠把眼皮抬了抬,问道:

“你要兑换多少硬货?”

“先给我兑换一万多两吧!”白崇禧道。

“嗬,好气派,健生兄发财了!”

“比起伯南兄来,那真是九牛一毛啰!”白崇禧认真地说道,“这是华中几十万官兵的薪饷呐,共军前锋已侵入浙赣一带,武汉地区形势过于突出,恐难以久守。我军需保存实力,准备据守西南,有兵还要有饷啊!因此,请伯南兄设法在香港帮忙。”

“好说,好说!”陈济棠点头说道。他既怕白崇禧将几十万大军撤入海南岛来抢他的地盘,又怕白崇禧的几十万大军很快被共产党吃掉,使他失去海南的屏蔽,为了使白部能在湘、粤、桂多挣扎一段时间,让他在海南打好基础,他当然是愿意帮忙的。

白崇禧见过阎、朱、陈三人后,便径直到文明路一百三十号来见李宗仁。

“健生你回来得正好。”李宗仁把白崇禧请到楼上密谈,“阎伯川把老蒋的答复带回来了,除我听腻了的那些满纸官话之外,老蒋仍不同意出国,有他在幕后掣肘,我没法做事。我已郑重答复阎伯川,绝不赴粤。”

白崇禧皱着眉头,问道:“德公不去广州,又作何打算?”

“在桂林组府,号召西南,与共方重开和谈!”李宗仁道。

“和谈,和谈,”白崇禧不耐烦地说道,“与缴械投降何异!”

李宗仁被白崇禧这句话刺得脸发辣,但他却并不退让,说道:“和谈是向中共投降,我下广州去不也是向老蒋投降吗?”

白崇禧见李宗仁把话说死了,遂不沿着这个路子谈下去,他问道:

“德公要在桂林组织政府,钱从哪里来?陈伯南到海南去,是自己掏的腰包呀,如果德公拿得出这笔巨款开张并维持下去的话,这倒不失为一良策。”

这下,李宗仁说不出话了,无论是广西和他个人都拿不出这笔巨款来支持他未来的政府——在南京过年,他连犒赏首都卫戍部队士兵每人一元大洋都拿不出,更何况现在军费开支都成问题,何处筹款来维持一个机构庞大的政府?白崇禧见李宗仁沉吟不语,便说道:

“为今之计,德公只有到广州去收拾残局!”白崇禧瞟了李宗仁一眼,继续说道,“老蒋并非不想出山,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此时德公应毅然赴粤,领导政府,主持中枢。据何敬之来电称蒋已从台湾调来一船银元供政府开支用。德公到广州后,联合张向华、陈伯南等过去与我们共过患难的人士,建立两广联盟,进可问鼎中原,退可保守海南,即使老蒋不肯交权,不愿出国,我们亦可与之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李宗仁仍不说话,过去,对于白崇禧所提的妙计良策,他都是言听计从,可是现在,他总觉得白崇禧的话有点言过其实。广州是蒋介石发迹起家的地方,中央党部那帮cc分子早已扎下根来,蒋介石在那里有很大的潜势力,自己赴粤,岂不等于重入蒋之彀中,南京三个月的傀儡日子,他早已过够了。

“老蒋不出洋,我绝不去广州!”李宗仁狠狠地在桌上一拍,用斩钉截铁般的口气说道。

“德公不愿去广州也就罢了!”白崇禧负气地说道,“我们说话不能不算数,张向华在广州是怎么跟我说的,在桂林是怎么跟你说的?粤人对我等之盼望,有如大旱之盼云霓,我们岂能对人家干打雷,不下雨?德公不愿去广州,可暂留桂林,我将率华中部队由武汉南撤,固守湘南,屏蔽两广北大门,然后以一部入粤,待我把粤中的事弄好之后,再请德公到广州坐镇。”

李宗仁心头一阵猛跳,白崇禧的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德公你不去广州,我可要去!李宗仁的话说得虽然坚决,但白崇禧的话更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几个月来,围绕李、蒋之间派系的反复摊牌,不料竟发展到今天桂系内部李、白之间的摊牌,实在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这不得不归功于蒋介石那三万两黄金的作用,在制服其他派系方面,蒋介石确有绝招,只可惜中共不是派系集团,否则,也同样会被蒋介石的“金弹”制服的!

原来,白崇禧在李、蒋之间一贯走“钢丝”,他见李宗仁上台后,几个月来一筹莫展,不由感到心灰意冷,而蒋介石下野后,仍抓着军、政、财大权不放,他见李宗仁无法应付局面,便想再走到蒋介石那一头去。他要李宗仁到杭州与蒋摊牌,除有逼蒋交权的因素外,亦有促蒋出山之意。因时局不利,蒋介石不愿马上复职,白崇禧便派他的华中政务主任袁守谦去向蒋拉关系,希望到溪口晋谒,但蒋拒绝会见白,白仍不死心,又请刘斐到溪口去向蒋说项。蒋介石勃然大怒,对刘斐厉声说道:“转告白崇禧,现在是李德邻当政,他是李的左右亲信,更应拥护中央,遵守法令,作为倡导,以巩固中央组织,建立总统威信为要。否则,上行下效,何以为人长上?”白崇禧的“钢丝”走不成了,便怨忿怒恨一齐俱来,他把茶杯往地下一摔,大骂蒋介石:“你不让我去见你,等着瞧吧,到时候你用十二块金牌都休想请动我。北伐,是你请我去的;抗日,也是你请我去的。没有我白崇禧能有你蒋中正?哼哼!”白崇禧正在气头上,发誓不再理会蒋介石。可是没过多久,一天,补给司令许高扬眉飞色舞地跑来向白崇禧报告:

“总座,老头子这回可大发慈悲啦,一个手令便发给我们华中部队三万两黄金作军费!”

“你说什么?”白崇禧这下不知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故障,还是许高扬的神经发生了错乱,老蒋连见都不愿见他,岂肯发给他巨额黄金作军费?

“这是上海市长陈初如命专机刚运到的二万两。”许高扬把一张点验单据拿给白崇禧过目,又说道,“余下的一万两,将由内人明日乘专机带回。”

“啊!”白崇禧仿佛如梦初醒,他看到那单据上有“奉总裁谕”字样和补给司令许高扬的签收印章,又想起许夫人黄纫秋确实正在上海,这才相信蒋介石真的发给了他三万两黄金。一向自负的白崇禧见蒋介石伸手过来拉他了,马上笑逐颜开,对他的亲信许高扬说道:“老蒋是离不开我的!”

何应钦电告白崇禧,阎锡山再度赴桂促驾,并透露这是总裁意向,请他极力从中协助时,他便即由汉口飞抵桂林。白崇禧要李宗仁赴粤,是基于三种考虑的:一是要回报蒋介石那三万两黄金;二是制止李宗仁继续与共方和谈的可能;三是建立粤桂联盟,反蒋抗共,割据西南。他把着眼点放在第三条上。但无论是哪一条,李宗仁都必须到广州去。

“老蒋不出国,我到广州有什么用?”李宗仁无可奈何地说道,“到时还不是被他捆住手脚?”

“正是因为老蒋不愿出国,你李德公才必须去广州,这叫当仁不让!”白崇禧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敲着沙发边的茶几说道,“我明天还要飞回汉口去,你最好在我离开桂林前做出决定,我好采取相应的行动。”

李宗仁还能说什么呢?他离开蒋介石可能日子会更好过一些,但要他离开白崇禧,他的日子便一天也过不下去。白崇禧那几十万军队和白本人的聪明才智,是李宗仁赖以向蒋介石和共产党讨价还价的本钱,历史证明,李、白两人是一对不可分割的连体儿,无论是去了哪一个,桂系集团便无法存活下来。容忍、厚重又是李宗仁的特点。更何况,张发奎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政变计划,陈济棠的迫不得已时两广退保海南岛的设想,对李宗仁来说也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他正在思忖着,这时,黄旭初进来说道:

“德公、健公,这是刚收到的北平急电!”

李宗仁接过一看,原来是和谈代表邵力子、章士钊联名由北平打给李宗仁的电报,略谓:“……盖长江之局面虽变,西南之版图犹存,盼公在桂林开府,屹立不动,继续以和平大义号召……”李宗仁心头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把电报默默地交给白崇禧传阅。白接过只草草地看了一眼,便把电报一掷于地,恶狠狠地对黄旭初道:

“旭初,以后再言和谈者,统统给我抓起来!”李宗仁把头扭到一边去,黄旭初是个细心人,忙问道:

“李重毅先生……”因李任仁是白崇禧最尊敬的老师,白投考陆军小学,转学初级师范,辛亥革命时参加学生军,都曾得到过李任仁老师的帮助。但是,现在李任仁力主与中共重开和谈,而李宗仁又欲派李任仁北上与中共接洽。对此,黄旭初颇感棘手……

白崇禧的老师李任仁

“不管他是谁!”白崇禧又把手指在茶几上使劲敲了敲,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来。

黄旭初又特地看了看李宗仁,看他对白崇禧的话有何表示,以便在执行中掌握分寸。但李宗仁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毫无表示。风声传到李任仁耳里,他知事不可为,便先到医院里住了几天,然后设法到了广州,转往香港,投奔解放区,也到了北平,和李济深站到一起去了。

五月八日上午八时,几辆小车鱼贯而行,直奔桂林西郊秧塘机场。机场上停着三架飞机,李宗仁神情迷茫地登上他的“追云号”专机。阎锡山和朱家骅兴高采烈,如释重负地与白崇禧握手道别,朱家骅意味深长地说道:

“健生兄实乃华南重心之所寄也!”

白崇禧只报以诡谲的一笑。只有陈济棠心中闷闷不乐,独自一个人先钻进了他和阎锡山、朱家骅共用的那一架“自强号”飞机。待“追云”“自强”两机升空,向广州方向冉冉去后,白崇禧也登上他的军用飞机,飞往汉口去了。

李宗仁自四月二十三日逃离南京飞回桂林,一共在桂林盘桓了整整半个月,可谓一事无成,最后还是在白崇禧的逼迫之下,飞到广州去了,重新做了蒋介石的傀儡。对此,和谈代表邵力子、章士钊两位老先生,特致函李宗仁,指出:

近闻阎锡山间关两粤,以危词怵公,公之赴穗,未免中其愚计。传有云:败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不可与计事。夫阎君不惜其乡人子弟,以万无可守之太原,已遁去,而责若辈死绥,以致城破之日,尸与沟平,屋无完瓦,晋人莫不恨之。今彼欲以亡太原者亡广州,公竟悍然不顾,受其羁勒,斯诚咄咄怪事。

邵、章二老真是抬高了阎锡山,却不知蒋介石的神通广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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