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军以李集亭为先锋,击退郑军先锋,杀百余,郑军先锋退至锦沙一处丘陵固守,等待大军到来。
二月初十,黄五福亲率步骑三万二千赶到,与西山军四万,隔着一条小溪对峙。黄五福在北郑,就是靠着击败阮陀求、黄公质等农民起义军而起家的,因此极为轻视西山军。
他见西山军扎营散漫,旗帜混乱,军服五八门,意气风发的大笑几声,十分得意的对左右说道:
“我此来,一下顺化,擒获广南君臣,二则可以剿灭此等黠贼,得会安、升华、归仁诸地。
可谓退已得大半壁江山,进可窥嘉定而一统。
此等功业,足可告慰郑氏历代先主,报答先王知遇之恩了。”
黄五福有理由激动,因为这是安南分裂两百年以来,第一次出现统一的曙光。
于是,第二日黄五福迫不及待的命黄廷宝率步军主力一万渡过小溪,主动挑战西山军。
西山军这边,李集亭和李广才两人,还是没能躲过阮文岳的‘暗箭’。
在军议中,阮文岳借着士气高涨的集体会议,公推由李集亭的忠义军为先锋,李广才的和义军为中军,阮文岳殿后。
当然,为了不让两人不服,也为了不做的太难看,阮文岳自己也不想战败,于是他抽调数千人补充到李集亭和李广才的军中。
战斗在上午九点打响,连黄五福都轻视西山军,郑军上下也骄横无比。
黄廷宝把李集亭的四千忠义军,当成了已经式微北郑农民军,心里大为轻视。
李集亭见郑军火铳极多,兵力也要远胜于他,于是故意示弱,他把阮文岳派给他的人作为先锋应战。
这些人本来战斗力就不是很强,郑军火铳犀利,应战不过半个时辰,西山军就败退了下来。
黄廷宝以为敌军已经崩散,立刻命令大军追击。
郑军追击两里多地,阵型开始散乱,火铳兵与肉搏兵拉开了距离,且火铳兵也把火铳背到了背上,手持短刀忙着追击抢夺战利品。
李集亭见时机已到,率忠义军一千五百人突然杀出。
这些惠州人身材高大,赤裸上身,头缠红布,不用火铳皆手持藤牌钢刀,身背标枪。
他们高呼着‘叼类妈’,组成锋矢猪突阵,突然从山岗上俯冲而下。
忙着追击的郑军猝不及防,他们只看见一群红巾裸男呼啸而来,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击败了。
一时间,各处都是北河话的惊慌喊叫,黄廷宝急忙命亲卫上前顶住,同时命火铳手赶紧装填。
但惠州兵已经冲杀起来了。
李集亭这个主帅,本来就有些暴悍残忍,有点类似给爸爸的信中于荣光那种疯子。
在这种疯子主将的带领下,忠义军整体的气质都有些癫狂,他们一旦打疯了,那就是无敌之军。
黄廷宝的亲卫三百多人填上去,没到十分钟就被直接冲散,死伤百余。
而此时,郑军的火铳手甚至还未完成装弹。
“投矛!”李集亭大喝一声,惠州兵俯冲数步,然后抽出背后的梭镖投了过去。
郑军站着装弹的火铳手顿时被插翻一片,没死的扔了武器,哭爹喊娘的又往后面跑去。
黄廷宝心头一阵滴血,他只能一边撤退,一边不断把精锐的有生力量填上去,指望能为火铳兵拼出一个装弹时间。
可是惠州兵追的非常猛,他们简简单单就是投矛+砍杀,投矛+砍杀,硬是杀的近万郑军根本无法列阵。
黄五福在远处看的冷汗淋漓,这时他才见识到了西山军,不,应该是忠义军这些惠州人的厉害。
不过这还是他还有杀手锏的,但黄五福心里明白,对面的中军后军根本没动,这时候他亮出了底牌,阮文岳却没亮,很可能会导致他功亏一篑。
但此时,黄五福也没有多少选择,不可能不救黄廷宝。
于是,这位北郑目前的军神,放出了他的最后一招,骑兵。
这也是北郑历来战力高于南阮的重要原因,北郑红河上游,靠近云南、广西的等地的山上可以养马。
虽然是滇马,但挑选肩高一些的,还是可以作为战马的。
这边忠义军正要彻底杀败黄廷宝,只听得马蹄如雷,郑军大将黄廷体、黄冯基各率八百骑兵从两侧夹击而来。
虽然北郑骑兵不擅骑射,只能进行驱赶捅杀,但此时忠义军已经战斗一个时辰了,他们阵型散乱。
同时终究是山贼武装,没有对抗大量骑兵的经验,因此竟然很快就被郑军骑兵给切割开来。
李广才见状,不断向阮文岳请求出击接应李集亭。
而在阮文岳这边,张文献眼中狠毒之光不停闪烁。
“大将军,李集亭为人暴悍难制,时常口出怨言,若是他自己就击败了郑军,日后还有何人可制?”
于是,阮文岳立刻按兵不动。
李广才久等军令不至,心中明白阮文岳起了歹心,于是立刻带上他的和义军千余人前去接应。
两人苦战半日,损伤千余,特别是李集亭麾下的惠州兵,战死了七百多人,基本已经被打崩溃了。
不过最后总算在李广才和罗忠安的会安兵接应下,成功退了回来。
这一战,从上午九点打到下午四点,阮文岳直到最后,才装模作样的前来接应。
这实际上就是李集亭和李广才四千人在单挑近万郑军,最后郑军损失快两千人,二李也损失了千人。
其结果就是,打赢了郑军不敢再追,打输了的西山军也得以‘安全’撤退。
战后郑军退回了顺化,控制了阮褔旸。
郑主得信大喜,赏黄五福黄金五百两,全军将士白银五千两,封黄五福为顺化大镇守,意在继续拿下广南其他地盘,完成一统。
西山军随后发生分裂,李广才、李集亭、罗忠安率四千华军离开了西山军,退守会安城,不再听阮文岳号令。
阮文岳也有点郁闷,他确实是想坑李集亭一把,但真没想战败。
但战斗不由他说了算,西山军顶上去的太晚,形势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只能离开锦沙存,绕过会安城,退守会安西北的保津。
。。。。
与此同时,距离会安港一百多公里的海面上,六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在航行。
其中最大的一艘彩船上灯火通明,在昏暗的大海上极为显眼。
宽阔的船舱中,十余位歌姬正在且歌且舞,还有鼓乐师在伴奏。
阮褔淳已经喝的醉眼朦胧了,周围的宗室大臣,也是异常欢乐。
此时距离广南阮氏立国已经二百年,宗室子弟早就腐化的不成样子了。
因此根本没人注意到罗忠达那有些疯狂的眼神。
“轰!”猛烈的爆炸声响彻大海,橙红色的火焰升的老高。
罗阿爷痛苦的惨叫一声,他想起了之前罗忠达对他说的。
‘儿未曾见过故乡,是以也不曾念想,父亲既有夙愿,我当成全,此乃孝道。’
罗阿爷知道,这就是罗忠达选择将美貌歌姬,都放到他那艘船上的原因。
他的长子,想让罗阿爷能够扬眉吐气的回到故乡,去祭拜亲人。
而同时发出惨叫的,不止罗阿爷一个人,还有五六个阮家宗室,也发出了惊恐的惨叫。
阮家人当然懂得不能都上一艘船的道理,罗阿爷这艘船上,坐着阮福晪、阮褔种两兄弟这样的近支宗室和几个疏宗。
但这两人,前者十三岁了,但是脑子有毛病。
后者才九岁,属于往人堆里面一扔就会消失不见的普通孩子。
不过,罗阿爷并不准备放过他们,就在远处大船爆燃的时刻,罗阿爷命令各船赶紧前往救援。
在这样晦暗且大风的天气,着急忙慌的救援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今天一个远房堂妹出嫁,本来没老虎的事,可是他们缺人,硬是让老虎去送亲。
唉,推脱不得,搞到六点多才回来,少了一千字,大家见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