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布突然想起从会安走之前,会安的倭人头子,福清人魏永兴向他建议,说可以派大船到日本和朝鲜沿海去抓捕农夫。因为这两地方的农夫更勤劳,种地手艺更好,长得也更接近汉人。
这魏永兴的四世祖魏之琰是明末大海商,明亡之后就专做越南到日本的海贸。
魏氏家族八十年前就获得了幕府的许可在长崎客居,并且是少数还能出动朱印船出海的家族,据说跟国姓爷外祖翁家和田川家还有密切来往。
这倒还真是条路子,反正要尽快壮大南洋,人口买卖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不过,莫子布这次回嘉定,可不是来搞奴隶贸易,而是来找人助拳的。
是以与这些人攀谈了一会,莫子布就猝然长叹了一口气。
“好日子啊!咱们辛苦几代人,终于有现在的局面了,可惜鞑子不想让咱们过好日子。
这些狗东西占了我们家乡,我们不计前嫌还帮他们打白象王,可是到了现在,我们要个北河他们都不肯,真是岂有此理。
没有北河,咱们明香人的头上就永远悬着一把刀,哪还能过得安生!”
莫子布的话一出口,队长和他身后的丁壮们都怒了,“鞑子最不是东西,大王是要打仗了吗?你下令吧,咱们现在有枪有炮了,不怕他们,跟他们干!”
“对,跟他们干,让他们看看,我们明人不是好惹的!”
莫子布大喜,虽然这些明香人不过是普通的,十天才操练一次的农夫,但是有这样的战心,比起他们之前,无疑是巨大的蜕变。
看起来,经过几年的好日子后,他们主人翁的意识终于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在人人有恒产之后,愿意用命来守护它们的恒心,也起来了。
“好,是我莫昭的好汉子,本月初九重阳节,本王就在嘉定大会乡党,与尔等共谋一醉,所有人都来。”
。。。。
九月初九,重阳节,莫子布到达嘉定见到父亲莫天赐和舅舅陈大胜以及表哥陈大力。
历史上此时,莫天赐刚刚把被郑信打烂的河仙稳住,但西山起义已经如火如荼,跑到南方的阮主定王阮褔淳正在召莫天赐前去护驾。
舅舅陈大胜则在几年前就因为陈家被迫离开嘉定,而郁郁而终。
表哥陈大力则在两年前空背着名将之后的名头,率五万人打不下陈联三千人守的尖竹汶,气病交加也一命呜呼。
甚至就是本主,不是死在了跟随阮褔淳南逃的途中,就是死在了郑信破河仙的战斗中。
但这时空此时,却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父亲莫天赐看起来甚至还年轻了几岁,一点不像七十四岁的老头,他满脸红光,满头青丝,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非常的意气风发。
舅舅陈大胜的顽疾似乎都好多了,吃穿也眼看着富贵起来了,以前消瘦脸庞也开始长肉了。
至于表哥陈大力,至少圆润了一大圈。
看到莫子布看着他,陈大力十分不好意思的一笑,想到他把治理龙门州的事全部交给下面人,自己天天跟着一般文人诗词歌赋的游乐,脸上就有些尴尬。
“大王在北劳心累力,臣在这嘉定,反倒是享福了,死罪,死罪!”
莫子布哈哈一笑,“这里没有外人,表哥还跟我见什么外,称什么大王嘛。
我素知表哥爱做逍遥闲王,如今得偿所愿,为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诶,君臣父子的纲常还是要有的,我们是大王至亲,但同时也是大王臣子。”陈大胜挤兑的看了莫天赐一眼,竟然真的要下拜。
莫天赐白眼一翻,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如今始知刘太公无奈,十阿父之放浪,皆事出有因也。”
莫子布也忍不住笑了,“刘太公垂垂老矣,柴阿父品行不端,父亲还是学学唐高祖吧,多多享受才是。”
众人大笑,许久未见的生分,顿时消去。
笑过之后,莫天赐神色一凝,“进北河之事,实在凶险,鞑子若真的不予,战事一起,你有几分把握?”
莫子布摇了摇头,“兵凶战危,自古就是个没把握的事,要有把握,昔日苻坚百万大军投鞭断流就不会败于谢安了。
但北河土地肥沃,又是安南京人发源之地,我等总是外人,若不能进北河,掐住京人这一股宗脉,让他们跟着我们脚步走,日后在满清挑唆下,广南岂有宁日。
且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巨大,若不是孩儿现在有这几万大军,那就该是郑主来讨伐我们了。
所以对咱们来说,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不打就不足以立足。”
莫天赐和陈大胜对望了一眼,“那就打吧,是到咱们明香人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胜则坐拥南国,败就又要变成奴隶了。”
陈大力也在旁边说道:“那我们下去分头动员,所有高雷廉三州的明香人都动员起来。
大王,你给个章程,我们跟满清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