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脚步,敌军刚到路口铺三天,肯定来不及建好砦堡,我等趁起远来,一鼓作气定能击垮他们。”
田永秱意气风发,他心里一直觉得在广西输的不服气,因为大虞把当地的壮瑶人都策反了,导致他只能赶紧退走。现在听到兴唐军竟然只有不到五千人就插到路口铺来了,田大先锋很想让这些家伙尝尝他两石强弓的厉害。
而同时,王无楚也带着元从近卫团五个连一千人,从路口铺向南而来。
很简单,湘勇人多,兴唐军人少,最好的防守方法,就是趁着他们大军还未到齐,先把先锋痛打一顿。
巧了,双方想到一起去了。
翻过一个山包,双方在一个叫做彭家冲的地方,猛地的撞上。
湖南话中所谓的冲,就是两山中间夹着的一个小平原。
这种小平原中一般还伴随着一条小溪,因此灌溉便利,土地平整,算是略微起伏的湘北山区中,很不错的地方。
所以,当两支队伍都各自翻过各自山坡的时候,就同时发现了对方。
“好家伙,千把人就敢来跟我对阵!”王无楚张大了嘴巴,随后火气一下就飚了起来,他觉得这些团勇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是单纯轻看了他。
在王无楚的命令下,元从近卫团一千官兵飞速向山下的平原冲去,恨不得马上就把眼前的民团一顿暴打。
田永秱也气坏了,他戟指对面的兴唐军大喊:“贼军不守艰险,是轻视我也,弟兄们随我下去,杀敌立功。”
吴文辉跑在最前面,他现在是元从近卫的百总了,而元从近卫团中,有大量南洋封臣的子弟。
这在如今的大虞是非常常见的情况,不管是封臣还是武勋,子弟的第一选择就是参军,谁家要没几个嫡系子弟参军,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一般不会让世子来这兵凶战危的战场上。
只是吴文辉有点例外,他母亲虽然是父亲吴让的发妻,但在吴文辉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早逝,后母则是父亲吴让下南洋后娶的,还是高州伯庄春德的妹妹。
这就导致宋城君伯吴家的内斗有点厉害,虽然从大陆新过番的漳州乡党很支持他,但父亲吴让跟他并不亲近,更喜欢庄氏所生的二儿子吴文真。
这让吴文辉有些伤心,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在他五六岁时过番去了南洋,童年基本一直是寄居在外公家长大的。
寄居的经历,让吴文辉自负又敏感,很重亲情,父亲吴让的态度深深刺伤了他,现在吴文辉在陆军中不怕死的名声远播,未必没有一些自暴自弃因素。
总共就一千人,还有一半猎兵,因此元从近卫们就不大讲究阵型。
对面的民团也是一窝蜂,只不过区别在于他们想讲阵型也讲究不起来。
“虎蹲炮!”吴文辉大喊一声,猛地停下脚步,周围二三十个士兵立刻也停下脚步开始端起燧发枪护卫,两个背着虎蹲炮的炮手,则赶紧将虎蹲炮放下来开始装填。
“啪啪啪!”延绵不断的火铳声响起,冲过来的最前面几个民团顿时扑倒在了地上,冲锋的势头一顿,几十个鸟枪手上前来了。
但就在他们要装填完毕的时候,元从近卫的虎蹲炮猛地打响,拳头大小的炮弹划着抛物线,咚的一声砸到了民团的鸟枪兵中,随后轰然爆炸。
周围的几个鸟枪手惨叫一声,脸上被猛烈爆炸灼烧的脸皮都快熟了,隔得远的也被震的东倒西歪。
此时的小爆炸弹填充破片后威力会不够,所以干脆全部填充最好的火药,单纯以爆炸力来伤人。
田永秱一看气坏了,他拿出精心制做的硬弓拈起几支箭矢,腰背一弯,连珠箭激射而来。
正在装填下一发虎蹲炮手惨叫一声,额头上猛地出现一根箭矢,他脑袋一甩,立刻就倒下了。
另一个炮手伸手要去扶同袍,第二箭又到了,他也惨叫一声,箭矢贯穿了他的右臂。
“有神射手!”炮手大叫一声,不顾右臂的钻心疼痛,眯着眼睛一瞄准,导火索一点,虎蹲炮口闪现出一团火光。
两百多米外,田永秱射出了第五箭,随后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赶忙就地一滚。
轰的一声,就在他刚刚站着的不远处,一颗炮弹在半空爆炸,直接把没来得及跑开的两个团勇头都炸烂了。
“把他俩拖到后面去,向前,向前,靠近了扔炸弹!”吴文辉大声命令道,他知道,神射手这种怪物,没什么应对的办法,只能先把对面击溃。
田永秱被摔了一身的泥巴,也有些心有余悸,他提着大刀往前一指,“擂鼓,我们火铳少,冲过去肉搏”
呐喊着的团勇呐喊着猛冲了过来,元从近卫们也在上前,但他们是交替上前,手中的火铳并未停下。
王四伢子看着对面不断轰鸣的火铳,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有多厉害。
在清政府的压制下,民间火铳保有率非常少,要等到一鸦被打破国门后,清政府掌控力下降,民间的火器才会多起来。
嗖,一发铅弹从王四伢子耳边擦过,他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有个什么热热东西飞了过去。
随后,他就听到身后哇的一声大叫,有人向前扑倒了下去。
“李三哥!”王四伢子赶紧过去查看,倒下的这个跟他家还有点远亲关系,比起杀人,王四伢子觉得李三哥安危更重要。
可是,当他把李三哥翻过来的时候,才惊恐的发现李三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已经没了声息。
王四伢子愣住了,半晌后他看着李三哥胸口的还在泊泊冒血的地方,鬼使神差他拿着手指伸进去按了按。
一股鲜血涌了出来,还有个什么黑乎乎东西也掉了出来,原来就是这玩意杀死了李三哥。
此时,王四伢子再抬头看去,前边背对着他的同乡们正在不断倒下,他第一次对那些闪烁着的红光和青烟,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畏惧感。
“轰!轰!”爆炸声不断传来,王四伢子还没起身,就听到一阵阵熟悉的哭喊声,冲上前去的同乡们都全部退了回来,一个个跟见了鬼了一样。
王四伢子惊恐的跟着他们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田永秱气急了,他拿着自己的大关刀,怒吼一声拦住去路。
“后退者死,前进者生,老子还在这,你们怕什么,再给我冲上去!”
民团们看着平日里三五人都近不了身的武林高手田总兵,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停下了脚步围着他等安排。
同时,田永秱的亲兵也在大喊,溃退下来的队伍很快就稳住了。
田永秱得意的一笑,正待还要再说几句什么,恰好在这时,王无楚赶到了,五门虎蹲炮对着民团聚集的地方直接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刚才逃过一劫的田永秱这次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一颗爆炸弹当场命中。
那杆硕大的关刀在爆炸声中断成了三截,刀头飞出十几米外,直接把一个倒霉蛋插了个透心凉。
身材高大的田永秱上半身都被爆炸给撕裂了,黑乎乎,血淋淋的脑袋上皮肉飞起。
这位弓马娴熟的大武术家,只射了五箭,一刀没有挥出,就被火炮给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