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座兰阳(兰考)县黄河边的小院门,男主人以为是朝廷来征粮,慌忙套上一条破烂的裤子跪在冰凉地上。他瑟瑟发抖的用中原官话恳求着,因为他家里的粮食,连过这个冬季都不够了。
一个应天太学的太学生伸长脖子,朝有动静的屋内看去。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与几个略带好奇眼神的孩子,裹在一堆破烂的被子,好吧,那应该是一堆破烂的布巾中,冻得浑身打颤。
唯一有些热气的,是一个极小的灶台,里面一口土陶罐子里炖着什么。
张复走过去揭开一看,里面翻腾着灰褐色、绿色和一点点黄色的奇怪糊糊。
这闻着就不像能吃的样子,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这家人的晚饭。
“榆树皮里面那层最白的磨成粉,再加一些高粱米糠,一点点高粱米,绿的应该是秋天晒干的野菜,和在一起熬煮。
把水煮的差不多要干了,唏哩呼噜一人喝上大半碗,然后挤在一起用身体取暖,这一天就过去了,也就多活了一天。”
乌三娘看到张复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于是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张复震惊的问道。
乌三娘脸上,终于出了一些苦涩的笑容,很快又被麻木所替代。
“我当然知道,这玩意我吃了十几年,学会了杂耍之后,才不用经常吃这个了。”
张复摇了摇头,向着南边拱了拱手,“陛下曾说,天下之难,在于河南,果然不假。”
说罢,他又号召跟着他来的都水司官吏和太学生们纷纷把已经捐过好几次,所剩无几的口粮,又捐了一些出去。
乌三娘则欣慰的笑了笑,“那还好,看来我们河南人过得就是全天下最惨的,这样说来,其他地方的人混个大半饱,还是没问题的。”
张复闻言,也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个白莲教妖女一眼,继续领着学生们开始在黄河边继续测量。
乌三娘也跟了过来,这次轮到她奇怪的看着这些人了。
“黄河之水,自大明万历年间的潘季驯发明束水冲沙之法后,就相对安稳了二百多年,虽然夺淮入海多生事端,但也大体平稳,没闹出大事。
只可惜,自从逆清康熙年间陈璜治理之后,快一百年几乎连小打小闹的治理都没有,鞑子乾隆皇帝也太失职了。
现在自赵皮寨以下,流速缓慢,河中泥沙淤积,河床高升,若遇大水,这两淮必遭漫灌,搞不好就要生灵涂炭了。”
张复喃喃说道,他还真没危言耸听,历史上从乾隆后期开始,黄河几乎每五个月左右就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决堤。
到1855年,干脆再次改道向北流入渤海,造成极大的灾难。
乌三娘长在黄河边,自然知道黄河决堤的厉害,听了这些话,顿时觉得极不安心。
她看着张复,看着他们好像挺专业的各种测量,心里又升起了些许希望。
“那你就是皇帝派来治理黄河的官老爷吗,黄河还能被治理吗?”
张复缓缓点了点头,“陛下曾言,治标只需束水冲沙,开挖入海口淤塞处就行。
要治本,需得从陕北开始防止水土..呃,水土流失,还最好能使黄河恢复北上,走故道自山东入渤海。”
张复其实也没太大信心,因为皇帝提出的水土流失等观点,他还有些没吃透。
不过他是支持在兰阳赵皮寨堵住河水,让黄河恢复以往河道的。
乌三娘还以为这官和皇帝真有办法治理黄河,他在心里嘀咕着,‘没想到大家说的没错,只有咱汉人的皇帝,才会心疼汉人。
那我以前有些情报碍于教中兄弟情面没有上报,得找个机会赶紧上报,让朝廷快点收复河南。’
同时,就在张复的队伍中,一个看着是学水利的太学生,但实际上是锦衣卫探子的家伙正在飞速记录。
‘赵皮寨附近水位还不算太高,黄河冬季流速缓慢,预计很快就会上冻,大军北伐正当其时。
如此满清就是想挖开黄河,也不是短时间能成功,我军有足够时间避免这人间惨剧,’
。。。。
应天府,就在北伐的前期工作正在开展的时候,莫子布也接到了四川和云贵的情况汇报。
四川方面海兰察反正,那就先把成都旗人羁押起来,至于把他们流放到何处,暂时还没想好。
同时,四川的土改要快点进行,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安稳川省。
云南方面,光由黄忠仝坐镇还不行,因为坐镇云南最大的任务,是要收揽各族少民,从北面向南施压。
至少是要把上缅甸捏在手里,才能在朝廷无法在整个缅甸投入多少精力的情况下,压制住缅王孟云。
让大侄子莫公柏去吧,莫子布思忖了片刻,自己子嗣都还小,这种事情,只能让最年长,勉强也还有点能力的侄子去了。
反正莫公柏精通缅语和高语,让他去,比黄忠仝好得多。
再加上贵州的朱射斗和王连已经在贵阳反正,这俩参加过两次满清的征缅之战,也熟悉当地。
让他们带几千贵州兵去缅北试试,如果贵州各族百姓能适应上缅甸,未来移过去一些百姓,也未尝不可。
对了,好像通的弟弟刍知还一直没被平定,等找个时间把他干掉,免得那些泰人心里还存着一点指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