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哪里才是真正的王霸之基
吴仁静其实了解的并不完全,因为莫子布最关键的护卫,根本不是近卫军和兴唐十二京营。
而是隶属于皇城都司的内卫,这些家伙全部由皇宫中的太监组成。
武技嘛,一般般,但是全员装备了两把手铳和两匹快马。
他们的作用不是别的,就是在遇到危险后掩护皇帝跑路,忠心耿耿非常可靠。
莫子布曾经有段时间对于太监这个群体很有些不待见,还曾准备以不人道的名义取消。
但后来发现,皇室真正能靠得住的,还就是这些老病死都在宫中的太监。
他们利益与皇帝一致,一切的权力和富贵都来自皇帝,皇宫就是他们的家,所以最为忠心。
至于大臣们,忠于天下肯定是要在忠于君王之前的。
所以莫子布想通了,后世没有太监,不也有一堆的南梁和gai嘛。
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没了命根子失去了男欢女爱的本钱,自然是极为痛苦的,但对于某些群体来说,这不一定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而看了临清县衙发生的这一幕,莫子布还没啥,阿森又遭受了一波强烈的精神冲击。
“父亲,这些人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阿森相当迷茫的问道:
“我觉得包知县应该是个好官,但同时他好像还活在满清时期,跟不上时代了,处理不好这些问题。
王举人应该是残暴不仁的劣绅,他强买百姓土地,钻律法空子搞兼并。
但他却是能给国家和朝廷提供大量赋税,帮着咱们把百姓驱啊不,迁移到需要拓殖地方去的乡贤。
而宋有根,他应该是最值得同情的,可是这个人却很擅长用弱者身份来夸大事实获得同情,且他愚昧的可怕,竟然还以为沈阳城外有九头怪蛇。”
莫子布挥了挥手,带着几十个内卫和阿森、阿栩两个儿子出了县衙,随后找了个位于大运河边中等档次的酒楼,将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
此时临清极为繁华,像莫子布这种出门带几十人,极为阔绰的南来北往客不少。
三个月前国丈、普度慈航尊佛郑信从这南下去普陀山参加法会,随从带了上千人,包下了七八个最好的酒楼摆全素宴。
临清人都没把这当成什么特别大的场面,所以莫子布这个,也没多少人特别关注。
坐定之后,点了些酒菜,莫子布才对阿森说道:“若是你刚才没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父亲对你的评价,又要上一个台阶了。
我儿,你要知道,世间的事情有对错,人也有好坏,但在帝王这里,在天下为公的公上面,是没有对错好坏的。
因为从全国四万万人来看,就不可能出现让所有人都受益的政策,只要出台规定,就一定会有人受害。
有人受害,你就无法来区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因为有可能他们都是好人,也有可能他们都是坏人。
有时候,用有好处还是坏处来分析,比用好人、坏人来分析更好。”
莫子布边说,边给两个儿子夹菜,然后继续说道:“包知县这类的,他能从万千学子中卷成进士,代表着这个人的脑子,是十分好用的。
特别是在贵州这种文教不盛的地方,他能考中进士,眼界或许有限,其他方面一定不差。
这样的人,是需要朝廷来帮助他拓宽眼界,跟上时代的,所以朕改革国子监,就是有此一用。
对于宋有根这样的百姓,在家窝着也是受穷,出去闯荡就是他唯一改变命运的选择了。
虽然看起来确实很残忍,在私人方面可以同情他,但站在君王的角度,就是要把他逼出去。
他现在惨,但未来,当他的子孙住着宽敞大屋,拥有几百亩的农场,一定会感谢他今天付出的。”
阿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一直没听到父亲对于王举人这类的评价,他忍不住问道:
“父亲,王举人呢,咱们真的要扶持这种人成为议员吗,未来他们拥有了政治保障,又大办农场、工厂,岂不是要成地方上一霸?”
莫子布也沉默了良久,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总不能由他这封建皇帝来消灭阶级吧,生产力也达不到啊!
但好在莫子布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那就是用最大的力量,为未来的中国人占据尽可能多的占据好地方。
哪怕最后他这个帝国崩溃了,那也无所谓。
就像后世,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这些地盘虽然只在名义上属于英国。
但这些好地方,仍然会对所有英国人敞开怀抱,成为他们繁衍生息的好地方。
想想要是在后世,中华能拥有这三块地盘,那该多美好。
而为了完成这个历史使命,莫子布要做的,就是对内把百姓都逼出去拓殖地方。
对外则把英法两国各暴打一次,压制欧洲这次崛起的浪潮,让他们无法集合成整体,无法威胁到中华。
在这个大目标下,对于已经适应了封建帝王角色的莫子布来说,一切都是可以为此让路,为此牺牲的,哪怕是他的儿子也可以牺牲。
可以预见的未来,有些被他赶到北美、澳大利亚、菲律宾南部等地作为开拓者的儿子,一定不会过得多好,英年早逝也是极大可能。
因此想了想,莫子布对阿森说道:“父亲我的任务,就是开疆与拓殖,完成第二次夏君夷民的伟大目标,光中朝的所有政策,都会围绕这个目标展开。
而在拓殖的目标基本完成后,如何保持这个帝国,内部如何安靖,如何让所有人都吃到拓殖带来的果实,这很可能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次蒸汽机的改进完成之后,阿森你就去瓜州军校上学吧,先学会如何把握住军队。
然后去应天太学读法律,那王松年就是在钻律法的空子,你以后恐怕要经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其实在莫子布心里,也不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他的底线就是在未来律法和治理不断细化和深入后,打掉那种用公司模式行兼并之实的团伙。
等百姓被迁出去大量后,以求在河南、河北和山东的这些大平原上出现大量中小型农场。
当然,还需要将现在一刀切的十五亩上限,提到三十亩,这样五口之家就能有一百五十亩地。
这如果畜力能保证,机械工具能跟上,五口之家还是能耕种出来的。
而哪怕就是到了后世,哪怕就是河南,一家能有一百五十亩地,那也能过的相当不错了,就算净利润一亩地只有五百,那一百五十亩地也能有七万多。
如此,他也算对得起下面的百姓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律法能起到保护这一切的作用,能让大部分恶意钻空子的人付出代价。
广州,城南码头。
天色刚微微亮,来来去去的身影就布满了整个码头,力夫们扛着大包小包,在全是马车的泥巴路上见缝插针般穿梭着。
这里原本其实是石板路,但是广州发展的太快了,上百年前的老路,根本扛不住每天大几十万人次的来回穿梭。
很快,这些石板上就被各种脚板带来的黄土黑煤,给铺了厚厚一层。
然后各种马车在这稀糊糊的黄土上碾来碾去,再加上人畜的踩踏,很快就将之踩实,并固定下来。
如今早已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到最底下的青石板,完全就是一条黄泥巴路,要是下点雨的话,那还会更夸张,黄呼呼黑黢黢的一片。
一个广州府南海县的快手吏目,痛苦的看着这一切,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特么的还怎么整治啊,都快比他家乡水田的淤泥还厚了,吏目毫不怀疑,这里插上秧苗绝对能活。
‘哗啦!’一盆脏水,从旁边二楼泼了下来,溅起的水珠把吏目的裤脚都打湿了。
“我丢你老母的!”吏目大骂一声,带着身边的快手,提着长短水火棍就往泼水的二楼跑去。
二楼,一个刚刚从乡里来的小媳妇目瞪口呆的看着冲上来的快手们,手里的木盆都还没放下,脸上呈现出一种麻木的惊恐。
“好狗胆,县尊大人三令五申,严禁从楼上泼脏水丢垃圾,老爷我就站在楼下,你竟敢违反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