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茴前脚刚走,阮容且就进来了。
“那小子对你可是相当痴情。”阮容起头也不抬地说道。
“所以你得把他给我完整地带回来。”阮容且道。
“可是阮家灭了江家满门这件事,你要怎样向他解释?”
“直接替他杀了你。”阮容且抠着桌角突出来的木茬道。
阮容起抬眼斜他。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你如此倾心过一个人。”阮容起在自己弟弟的身边坐下说道。
“算了,你还是别把他带回来了,带回来也早晚被我毒死。”阮容且笑道,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这药是拿来吊命的,以防万一。”
容起接过,小小的木盒,里面装着两粒褐色的药丸,阮容起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这个一脸若无其事的弟弟,觉得江茴真的带给他不小的改变。
这一日,皇城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阮容起紧了紧领口的衣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那一团白色的冰霜缓缓散去,才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骑兵跨马,步兵提矛,浩浩荡荡的十五万人马离开了皇城。
“将军,我们要行军多久?”江茴第一次骑马有些紧张,用一种夸张的姿势抱着马脖子问道。
“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吧,再回来时估计已经春天了。”阮容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江茴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尾的队伍问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剩下多少人?”
“小子,你怕死吗?”阮容起反问道。
江茴把脑袋贴在那匹枣红色骏马的鬃毛上摇了摇头。
“别装了。”阮容起笑道,“我知道你怕,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知道你怕见不到我那宝贝弟弟。”
“没有。”江茴从来都嘴硬。
阮容起未理,继续说道:“他让我好好护着你,小子,你也得好好护着自己知道吗,你肩负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你才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江茴似懂非懂地点头道了句:“你也不是一个人。”
阮容起拍了拍自己骑着的那匹马道:“是啊,我也不是一个人。”
苏萧离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立在门前看着这一片雪景。红砖黛瓦裹上一片银装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皇上,阮将军已经带着十五万大军出城了。”纪公公轻声说道。
苏萧离点了点头问道:“苏陌走了一个月了,该办的都办完了吧?”
“是,皇上放心吧。”
“得,反正阮容起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去流云阁。”
“这”纪公公支吾。
“快点快点,敢说出去你舌头别要了。”苏萧离催促道。
“嗻。”
许是下了雪的缘故,流云阁今日倒是很冷清,林乱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写着什么,看见苏萧离进来了才起了身,微微扯了嘴角。
苏萧离走过去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卷经文便知道林乱大约是在为苏陌抄经祈福呢。
阮容起不在的这段日子,流云阁就完全归林乱打理了,而林乱又是一个喜静、怕麻烦的人,竟把流云阁从原来的风流之地带出了一丝雅致。
“萧公子可是许久不来了。”林乱轻声说道,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你还叫我萧公子?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之罪?”苏萧离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