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重的心思?
或者,是有心人误导过他?
念头闪过,宝哥低下头:“她们都说,我娘快死了,我也会成为没娘的孩子。等我爹娶了后娘,就会把我赶出门去。”
怒气从沈穆清的心里呼拉拉地烧到了脸上。
怎么能对孩子说这些!
“不会。”沈穆清蹲下身子,眼睛平视着宝哥,“你是你爹的嫡长子,没有谁能取代你的地位。你娘也不会死。只要你还需要她一天,她就不会死。”
宝哥的眼睛骤然迸闪出如夏日还要明亮的光芒:“婶婶,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穆清保证,“要不然,你娘到了婶婶这里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呢?”
宝哥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露出一个比春光还要明媚的笑容:“婶婶,那我和妹妹去玩了。”
“好!”沈穆清爱怜地摸了摸宝哥的头,招手叫了他身边服侍的人送他去了悦影处。
这毕竟是戴家的家事……可这也是件让每个做母亲都觉得心痛的事……
沈穆清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找了一个机会和魏氏说宝哥的事:“……他现在年纪还小,不懂事,最怕有人存心误导。你还是查查他身边的人吧!”
魏氏笑道:“妹妹没把我当外人,我也就和妹妹直说了吧。这话只怕是我堂妹说给宝哥听的。”
沈穆清看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惊讶之余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事。
人家毕竟出身门阀,说不定,自己和她相比,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魏氏在大家族里长大,很敏感的一个人,沈穆清的低落她自然看在眼里。拉了沈穆清的手,她叹道:“妹妹,你是不知道。自从我病后,娘家就常有人来商量我,让我从堂姊妹里挑一个让相公收房。”说着,她的目光有些许清冷,“我知道,他们这是怕我死了,戴家会和魏家关系疏远……却没有人想想我的心情。成亲快四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四天……”她哽咽着侧过头去。
沈穆清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怕她把话题转到联姻上去。就笑着站了起来:“来这里做客,就是想开开心心地玩玩,这些伤心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去喊丫鬟摆饭。”说完,也不等魏氏说话,就走了出去。
接下来,她一直没有单独和魏氏在一起,而魏氏呢,神情有些恍惚,既没有提什么联姻的事,也没有再说起娘婆两家的事,吃了饭,带着宝哥就告辞了,并没有说出什么“宝哥和悦影有缘分”之类的暗示性的语言。
沈穆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为这母子俩担心。
过了几天,是中秋节,魏氏差人送了月饼和瓜果来,沈穆清派明霞去还了礼,又给闵先生府上、曾菊府上、王清府上、袁瑜府上和石进府上送上了月饼和瓜果去。
等泰哥过满月,魏氏不仅随了礼,还带了宝哥来吃酒。
宝哥和悦影又被安排在一起。
沈穆清偷偷去看两人。只见悦影在后花园里摘花玩,宝哥则坐在太湖石上托腮望着悦影,目光却很茫然,显然不是在看悦影,而是在想心思。
从那以后,魏氏隔三岔五的就带宝哥过来串门,沈穆清就问悦影:“和宝哥哥在一起好玩吗?”
悦影嘟了嘴:“他像个姑娘家,动不动还掉眼泪。我不喜欢和他一起玩。”
沈穆清很是吃惊,问喜鹊:“怎么回事?”
喜鹊忙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好地坐在那里,就哭起来!”
背着人掉眼泪……宝哥这孩子,也太早慧了些!
沈穆清叹一口气,道:“以后我们不和宝哥玩了!”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变得和宝哥一样多愁善感虽然这多愁善感是有原因的,可沈穆清也不喜欢。
“娘!”悦影也没有把宝哥放在心上,“我们什么时候搬家?搬了家,大舍舅舅还会去看我们吗?外公能不能和我们一起搬到新房子里去?”
安静内向的大舍很喜欢悦影,常常会带她到后花园里用草做小玩意给她玩。
“大舍舅舅当然能来看悦影!”沈穆清保证道,“外公也可以去我们那里住。”
悦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了喜鹊去后花园:“我要练会拳!”
沈穆清望着她如大人般郑重其事的表情,忍不住掩嘴而笑。
到了八月二十日,拉了三十几车东西,沈穆清带着大太太和两个孩子并丫鬟婆子一起,搬去了南薰坊的“四知院”。
“四知院”这个名字是沈箴题的,取自《后汉书.杨震传》里的“天知,神知,我知,子知”,希望萧家能以清白传家,萧飒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君子。
萧飒能不能成为君子沈穆清不知道,但望着沈箴那龙飞凤舞般的几个狂草,她知道父亲这几年笔力又有所精进,不禁为老人家感到高兴。
按照萧飒的意思,搬家没有办乔迁喜宴,只请了和他们比较亲近的闵夫人、曾夫人等人来家里认了个门。
请了家神,祭了祖先,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地玩了一天,临城萧家的一房就算正式在南薰坊安家落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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