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开心吗?”郁清珣抱着儿子,轻声询问。
郁桉探头朝外看着,软糯糯地复述着:“阿娘、姐姐,走了,不知道……”
小人儿说着回头看向父亲,奶声求道:“好多东西,我想去~”
郁清珣想了想,没放儿子下去,柔声哄道:“等明日吧,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哦。”小人儿听话地缩回父亲怀里。
*
是夜。
天色黑得很快,地上积雪消融,各处如雨后湿润。
郁清珣随手将灯笼递给屋里值守的丫鬟,解了身上厚斗篷,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轻手轻脚进到里间。
屋内灯光晕黄,坐在梳妆镜前的人儿卸了妆容,低垂着的眉眼似有几分郁色,铜镜映出泪液一闪而过。
郁清珣怔了下,快步走近,“怎么了?”
唐窈听到声音惊了下,忙抹了把脸,起身回头,“郎君……”
郁清珣靠近过来,小心扶了她,目光朝她脸上看去,面容精致白皙,五官挺秀昳美,只眼眶微红,眼睫依稀挂着不太明显的湿润痕迹,轻微上挑的眼尾嫣红诱人,内里水润清澈涌着一层水雾,似透着委屈,泪光摇摇欲坠。
郁清珣顿感疼惜,心平白揪起,指腹轻柔抚过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怎么了?可是有哪儿不适?”
“没事。”唐窈忙再擦了擦脸,语音含着几分倔强的哽咽,“是沙子迷了眼。”
“让我看看。”郁清珣扳过她的脸,仔细端详,稍许,他忽地倾下身来,怀中人儿惊得闭上眼,他吻在她眼睑上,轻柔温暖。
唐窈眼睫颤了颤,好一会儿才睁开来,内里湿润清澈,还似有着水光。
郁清珣不禁轻笑,手指再抚过她下眼睑,柔声安慰道:“好了。”
他自知她不是什么沙子迷眼,正欲细问,外头进来两人,窈窕欠身,细柔着嗓音询问道:“国公爷,可要奴婢们伺候更衣?”
郁清珣扫过去,蓦然明白她垂泪的原因。
那是母亲送来的两个通房。
“下去,没得召唤不许靠近主屋。”他冷声将人打发。
两通房怔了下,目光交错了瞬,颇有几分不太情愿地应声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郁清珣看向怀中人儿,似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弯腰忽地将人拦腰抱起。
唐窈惊了跳,下意识环住他脖颈。
郁清珣将人抱上榻,小心轻柔放下来,调整姿势让她半靠半躺在自己怀里,温声解释道:“正妻有孕,长辈送上两个通房是惯例,你若不喜欢,我不碰她们便是。”
“我家没这样的惯例。”怀中之人半是委屈半是气恼。
郁清珣笑了下,轻吻过她额头,柔声答应着:“好,以后我们家也不要这种惯例。”
“我爹只有我娘,没有通房……也没有妾室。”唐窈撇过头,声音略低。
大晋高官王侯里,像靖安侯这样的实属异类。郁清珣听出她意思,依旧笑着,也没觉有什么不对,“好,以后我也只有你一个,不碰通房不纳侍妾,那两通房就当寻常丫鬟,不让她们靠近主屋,你若觉得碍眼,找个理由打发了也行。”
“我还是清清白白的,没让她们碰过,你可不能嫌弃。”他看着怀中之人,佯装委屈哀求。
唐窈被他这话逗笑,嗔推了一下,“你要真碰过别人,我就不要你了。”
“嗯,不敢。”郁清珣笑着,更紧了紧地抱着她,另一只手轻放在她小腹上,眼中神色更柔,“等孩子出生该取个什么名?”
“下一辈取木字偏旁,松柏梧桐都被占了,连杨柳都被人抢了先……”他有几分气馁,眸光落在怀中人身上,桃花眼里迷离带笑,温柔得像要将人醉倒。
“我取不出来什么好名字,若是男孩,便由夫人取名如何?”郁清珣看着她。
唐窈笑了下,嗔道:“那要是女孩就由你取名字?”
“自是。”他点着头,眼里柔光轻煦,“我都想好了,若是女孩,就取海棠的棠。”
“棠?”唐窈眼眸似亮了下。
郁清珣看着,轻笑着继续道:“唐窈的棠。”
郁清珣睁开眼,睡姿安稳的小人儿滚到他怀里,小嘴吧了吧,不知做着什么美梦。
他一时怔怔,梦里的温煦好似还未散去。
稍许,他侧首看向儿子睡颜,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肉脸。
睡梦中的小人毫无所知。
郁清珣嘴角轻扬,哪怕那只是过去的美梦,依旧让他心情开朗欢愉起来。
后来,唐窈给儿子取名为桉,与福寿安康的安同音。
郁清珣扭头看向外,天已蒙蒙亮。
他起了床,更衣洗漱后,拿出一个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