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退出去。
郁清珣独自坐在床上,看着外头光线照来,春风温和,将屋中香薰驱散,他低头看向那三块牌位,神色落寞,手指轻轻抚过“吾妻唐窈”四字。
“我知道你恨我,就算用那香薰,你也不会入我梦里。”
唐窈飘在旁边。
或许不是我恨你,是你不愿原谅你自己。
她靠近郁清珣,看着那张没有血色却仍旧不失俊美的脸庞,手轻抚过去,“我现在知道了所有,也看到你报了仇,你能否告诉我,你安否?”
那低垂眉眼的人,似察觉到什么,倏然扭头看向唐窈所在方位,薄唇颤了颤,眼中波光细碎,“阿窈,是你吗?”
唐窈哀伤看着他,手掌从他脑袋虚幻穿过。
她触碰不到他。
“是我。”她答着。
郁清珣抱着牌位坐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滴入棉被上。
第105章 消息
唐窈蓦然惊醒, 耳边听到外头传来小声对话。
“……阿娘还没醒吗?太阳都晒屁股了,我跟桉弟都去跟外祖请过安了。”
“许是夫人昨夜睡得晚,我们先去外头玩玩, 待会就该去读书了。”奶娘安抚着。
“好吧。”小姑娘语气低沉, 脚步声随之远去。
唐窈躺在床上没动, 脑子里全是梦中场景,梦里情绪不显, 这一刻却湿了眼眶。
原来前世她离真相和复仇如此之近,原来他不是不在意, 也不是要护着他人……
唐窈翻身转向里侧,任由眼泪打湿枕巾。
她早听他解释过,可口头解释,如何比得上亲眼所见?
她曾经所有的在意, 所有的怨愤, 终于在这场梦境里得到解脱,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梦回前世, 是因为她至死都不愿原谅,他才魂兮归来,带她重走过那些谩骂与苦痛?
可如果入梦需要他回忆曾经的所有苦痛,那她宁愿不入这梦。
此时此刻,她再无法欺骗自己。
她就是还在意郁清珣, 就是还喜欢那个曾经喜欢的人。
你魂兮归来让我梦见前世,是为了让我知道我还爱着你吗?
不,你一定舍不得。
唐窈霍然坐起, 目光看向窗外。
这里离运河码头隔着两百五十余里, 离他船破失踪的地点有着五百余里的距离……他们离得太远太远了。
前世他死时尚且在她怀里,今生若他死了……就算不能在她怀里, 也该由她亲自送葬!唐窈抹了把眼泪,起身下床。
外头守着的丫鬟听到动静进来,“夫人……”
“打水来。”唐窈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是,您这是……”丫鬟一边去打水,一边关切看着。
“没事。”唐窈没有多说什么,洗漱换了身衣裳,稍微遮了遮哭红的眼眶,起身出了侯府。
这时候,靖安侯已经去了军营,唐定和余既成应当还没回来。
她带了亲兵护卫,出城去了云州营。
靖安侯正在堂内处理军务,听到唐窈过来的消息还有些讶异,抬头就见人已经进了来。
那进来的人发髻高束,只戴着一根海棠木簪,姿容朴素又干净利落,端得英气飒美。
靖安侯恍惚以为是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她虽二十有七,容貌却似双十年华,岁月不仅没在她身上添加皱痕,反而赋予了她更具魅力的成熟美。
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是已经长大成人,颇有些英气与锐气的大姑娘了。
靖安侯内心感慨着,目光柔和看着女儿走近,“你怎么来了?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
“府里没事。”唐窈摇了摇头,开口直问:“二哥他们找了那么久,可有消息?”
靖安侯顿了下,也不意外,“运河过长,要完全搜索有些困难,暂时还未有别的消息传来,你……”
“没有找到尸体,那他定然还活着。”唐窈很笃定,脸上看不出悲伤,反而更显坚定,“我想问父亲,可能推断这是谁所为?”
靖安侯静了静。
好一会儿,他回道:“谁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