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关于贵妃娘娘先前小产的事情……”
亦辰微蹙眉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朕不想再提起。”他不愿再想起那件事,好不容易让她和自己都走出了那件事的阴霾,不愿再困在那样的纠葛心疼之中。
王德胜略见为难,“可是,马齿苋似乎是林婕妤在冬至之前放在陈美人宫里的,而陈美人会知道马齿苋的效用,也是林婕妤告知的,这一点,医所的人已经证实了,林婕妤的侍婢钰儿曾经去医所探听过,至于林婕妤如何会知晓马齿苋这一存在……”
亦辰蹙眉,他下意识的便想起了懿和宫那人,毕竟,马齿苋的效用,乃是昔日他亲口告知她的……抿唇冷语,“那又如何?”陈美人已经受罚了,如昔也不再计较此事,林妍柔的本家是他不可或缺的力量,是铲除了乱党之后也不能缺少的支持。
王德胜额间细汗,这一切若只是他们查出来了也就罢了,问题在于,“醉蓉阁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只怕贵妃娘娘那里……”
亦辰微挑眉梢,她怎么知道,难道说即使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放弃寻找凶手么?可不管怎么说,能这么顺利的查出一切,倒是叫他有些意外了,又或者,是谁在从旁促使助力么?
“皇上,眼下消息暂时被萤拦着了,还请皇上示下。”
“且由她去吧,任她怎么处理。”亦辰蹙眉浅淡,垂眸轻语。
王德胜心下大定,只要是皇帝发了话,即使是到时如昔要去筱雨宫,也不必让人拦着了,这些日子既不能让那人出宫,又不能让她觉察出端倪来,也着实让他们心悬难安。
醉蓉阁,芩儿敛眸几番试探的看向如昔,欲言又止。
如昔虽颔首忙于绣活,余光却也将她的异色一览无遗,手上未停,似不经意而语,“媶儿呢?”
“给娘娘准备茶点呢,”芩儿应声而语,“要奴婢去唤她进屋么?”
“那倒不必了,只是没了她在旁边乱喳喳到有些静得无趣了,媶儿是急性子,心里藏不住话,你呢是谨慎稳重,顾虑太多,若是你二人能互相取长补短便最好不过了。”
芩儿脸色微见异样,只浅礼而道,“不管是急性子也好谨言慎行也罢,终归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娘的不是?”
如昔暂罢绣活,“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芩儿忧了眉角,“娘娘让查的陈美人出事前后动静,有结果了……”
“嗯,如何了?”
“昨儿福子回了消息来,彼时娘娘已经歇着了……”芩儿含眸语着,如昔微蹙眉头,芩儿会这般迟疑,究竟会是谁?“你直说便是,既然说了要查,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
“福子说,陈美人被打入冷宫之前,除了常去懿和宫问安,便是同林婕妤走得最近,林婕妤的侍婢钰儿也曾私下与医女打探过马齿苋的事情,福子找到了昔日凝香宫的宫人,说是在娘娘小产之前,陈美人的家婢出宫置办过物什,宫门守卫已经证实过了,想来马齿苋便是那时置办的,已得知,钰儿打听马齿苋在前,陈美人遣宫人在后,而在娘娘小产后的第二天里,林婕妤便去凝香宫寻过陈美人,正巧陈美人去了懿和宫,林婕妤坐了一会便走了,这段时日除却林婕妤便再无人与陈美人接触过了,陈美人的性子使得她与其他宫妃不大合得来。”
如昔眉角微沉,芩儿言辞之中把矛头指向林妍柔,紧抿的唇瓣默不作声,芩儿颔首,“前几日福子也找到了掌管食材的宫人,机缘之下,竟发现昔日去取马齿苋的并非陈美人的宫人,而是婕妤娘娘的。”
如昔面色愈发难看,沉目视向芩儿,“不会是林姐姐,再说,先前那么久都未曾查到的消息,怎么如今说查到便一切都清楚了?”
“奴婢知道这答案让娘娘难以接受,可是娘娘,在围场娘娘和皇上起争执那日,婕妤娘娘不也在场么?且前几日皇后娘娘不是也说了么……”
“够了!”如昔垂眸轻斥,即使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她所能预想到的人中也不包括林妍柔,在她记忆之中,林妍柔是个温和体贴的性子,不管云昭仪怎样为难,她也从来都不曾有过一句抱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伤害自己?
芩儿能想到如昔的感受,但于她而言,林妍柔一直都不可信,早在围场,甚至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那个柔和的林婕妤已经变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二人的友谊就不够牢固,这宫里为了争宠,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但眼下如昔的一味的否认也不是办法,万一日后再出什么岔子又当如何?
芩儿勉强浅笑,“娘娘前几日不是说想探望婕妤娘娘呢,如今娘娘升了贵妃,如果婕妤娘娘愿意的话,娘娘大可接其过来同住,这样也可避免谣言不是?”
如昔微敛了眸,她是不愿相信芩儿说的那些,可亦是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疑虑,如果她搬过来和自己同住,一定就可以像以前那样无所不谈,更重要的是,只要她不亲口承认,自己就不愿相信陈美人用马齿苋的事情与她有关,更不愿相信伤害了自己孩子且借此将陈美人打入冷宫的是她!
筱雨宫,如昔到的时候,林妍柔正在作画,墨色染朱红,青山映霞光,见得如昔到来,林妍柔笔下微顿,搁笔浅笑,迎上前去,略作一礼,“见过贵妃娘娘。”
如昔本想回之笑礼,却因心中些许疑虑而难以欣悦,只侧眸看向一旁,“你们先下去,我和林姐姐单独聊会儿。”
林妍柔见她神色沉郁,眉头浅惑,“娘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