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柔原本欲为自己解说,却因她凌然回眸而惊,那眸中的些许幽亮让她不自觉的无力吞咽沉息,“我也不知泥土是何时沾上的,怎么,和你要说的事情有关系么?”
如昔敛眸微微摇首,“倒也没有直接关系,”沉息,“冬至墨会,可是姐姐提出要请慎亲王的?”
“……”
“昭容娘娘说的,我也不知道是否属实,所以想问个清楚而已。”
“慎亲王最富才名,墨会请他有何不可么?”林妍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至极,却不知她这惑问之中的些许紧张,已是让如昔微沉了心。
“姐姐可还记得刘美人?”
林妍柔微滞,怎么又牵扯到她了?微惑不言。
如昔只含眸,“陈美人能从宫外带迷离香,自也能从宫外带别的物什,要避开宫门守卫的查探简单,可若要避开宫内的记录登册不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要从宫内领取马齿苋,即使是马齿苋被查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多少也该慎重些不是?”
“……”林妍柔手中绣帕紧握,紧抿的唇瓣,面色渐暗。
“更何况,她既然要用马齿苋,为何不一次用尽,偏偏还留了些许,就好像等着人去查出一般……”
“……”
“听说,在我小产过后,只有姐姐去过陈美人的宫里……”
“……”轻颤的长睫微掩眸光,默而不言。
“管食材的人已经指认了,昔日领取马齿苋的,是姐姐的宫人……”
“我也是事后知道的,”林妍柔急语打断,“你也知道,陈美人素来自傲,她以为我跟她是亲好一派,所以便告诉了我是她害了你的孩子,所以我才命人去取马齿苋,为的便是防止她逃脱罪责,就如昔日刘美人那般,不也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让她逍遥法外的么?”
如昔侧眸,掩住酸涩,“可是,姐姐,你取马齿苋的日子,是在我小产之前呐……”
“……”林妍柔惊愣咬唇,她一个个的问题让自己惴惴不安,旁敲侧击让自己心神难定,终于逼着自己露出的语病,这时候要怎么挽回才好?眼下她是贵妃,自己哪能和她抗衡?难道就要这样任她宰割?!
如昔紧握了林妍柔的手,清泪泛起在眼眶打转,紧抿的唇瓣强忍泪水,林妍柔失措的看着她紧瞪着自己的双眸带着那些伤感之意,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无措,却亦是酸了鼻翼,这算什么?难道就只许她利用自己、伤害自己么?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始至终伤害她的都是那人啊,又不是自己动的手,凭什么要受她一脸委屈受伤的责备眼神?
将手自那人掌心收回,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些许,厉声,“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跑来问我,是,我是打听了马齿苋,是我告诉她你对花草熟知却对吃食防范甚少,也是我把领来的马齿苋放进了她的宫里,可从始至终伤害你的不是我啊,即使没有我,她也会想尽办法让你小产,而马齿苋还算是药性温和的,至少,它不会让你永远没有孩子!”如果当初自己喝下那带有麝香的汤药,是再也不能生育的啊!相比于她,自己算仁慈许多了!
如昔听着林妍柔一句句控诉自辩,心下的纠痛愈发深邃,其实有些事她一早便知不对,只是她宁可往好的一面想,不愿自己的胡思乱想伤害到别人,可越是她努力去忘怀的事情就越是在她脑中经久不灭,如昔十指紧扣掌心,直视林妍柔,“为什么……”
“……”林妍柔愕然不语,侧首避开她的探视。
如昔颔首终是一声长叹,声落而泪流,“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
“难道就因为皇上么?!”自己的确想要得到那人全部的关心,如果这便是她受到背叛的理由,她甘愿承受。
林妍柔冷咬唇瓣,“呵,事到如今你还做出这矫情样子给谁看?你始终这样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说什么不想争宠,说什么亲如姐妹,全都是骗人的!偏偏我还真受你欺骗了!”
如昔被她这样的神情刺伤了眸,转身背对着林妍柔,双手虚握,“是我对不起你……”
“……”林妍柔霎时惊愕,她这又是耍什么花样?扮出一副宽宏仁德的模样给谁看?顿然回视四下,难道皇上在这儿么?!
如昔紧咬唇瓣,“这件事,我不会追究,从今以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小产的事情,陈美人已经付出了代价,而林妍柔,她宁可当做是自己对她的补偿,毕竟,初入宫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直陪着自己……
林妍柔微滞,看着如昔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她是什么意思,是要放过自己么?!怎么可能!她可是踩着自己家人的鲜血登上这贵妃之位的,这样的人,还能指望她有什么怜悯之心么?!“唐歆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