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他只是拼命地找女儿,一点都没有交会赎金的打算,他怎么可能笨得用钱去救女儿?反正郑鸿达的手下五直在替他找人,他相信歹徒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杀了她,毕竟,和他比起来,雪扬才是真正的富婆啊!
可是,这些平空冒出来的损失是怎么回事?他趁着祥和会馆因涉嫌绑架雪扬而股票大跌时想收购股票来切入祥和会馆的运作,怎知才打算行动,他新购买的土地就出了状况,加上报纸又爆出他去年受贿的消息,雪上加霜的后果就是股票一路下滑跌停,损失惨重。
到底是谁在扯他的后腿?他还在为美好的未来庆祝,转眼间就濒临破产边缘,要是再有个风吹草动,恐怕他这条老命会先挂掉。
会是祥和会馆的人吗?他心里有点毛,这个庞大的组织同气连枝、坚如磐石的传言果然不假,五大家族分开就已气势迫人,团结起来更为可观,他怀疑有没有人能振动其一分一毫。
郑鸿达呢?不知道他的事进行得如何了?杜家云眼见自己失败,便寄望郑鸿达能替他击垮祥和会馆,于是拔了通电话给郑鸿达,谈谈彼此的计划。
“我的杜家云,郑老在吗?”
“哦,亲家,你还好吗?”郑鸿达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关切。
“糟透了!目前的情况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得想办法凑赎金要回雪扬,快点让她和逵安结婚,好动用她那笔钱”杜家云伤透脑筋。
“是吗?”
“你呢?你的毒品不是已经混入武家航运的货柜,什么时候开柜?”他就指望郑鸿达能一举得手,挫挫祥和会馆的锐气。
“就快了,等我慢慢地收拾他们之后,取而代之。”郑鸿达的口气不小。
“太好了,我出了点状况,这个计划就要靠你了。”
“没问题。”
“对了,你能不能先措我三千万港币赎人?警方一直查不出雪扬的行踪,那个绑匪每隔两天就打电话来要求赎金,偏偏我现在手头紧”杜家云一心想利用郑鸿达的钱和人手。
“你太见外了,雪扬也算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这点钱是我应该出的。”郑鸿达大方地应允。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杜家云高兴自己找对搭档。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亲自来拿?”
“现在?”他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会不会太晚?
“我正好在开些支票,顺便开给你。”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拿。”杜家云正在兴头上,见钱眼开的个性让他失了防备之心。
“我等你。”
结束对话,杜家云便找来司机载他往郑鸿达位于香港的落脚处拿钱。
当车子驶出闹区,一辆黑色轿车出其不意地跟了上来,两辆车并行了十几秒,然后一声枪响,杜家云的司机头部中弹,当场倒下,车子笔直地朝路旁撞去,车内的杜家云吓得魂不附体,惊惶地想打开车门,但车子速度太快,他还来不及跳车就冲撞上停在路旁的别一辆车,一声世响,引擎因而着火,接着闪出一阵火苗“轰”地一声爆炸开来,纷飞的碎片震撼了周遭的住户,就在大家骇异不明时,杜家云已葬身在这场人为意外之中。
方腾带雪扬一回到尖沙咀就听见这条头条新闻了。
杜家云车祸意外,主仆双双丧生。粗黑的字体镶在每份报纸的头版上。
雪扬呆立在摊开的报纸前,脸上的血色褪尽,泪也沉潜在内心深处,流不出来了。
爸爸死了?怎么会?昨天还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身影,今天一早就不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报上说杜氏企业股票惨跌,营运出现危机,记者们纷纷揣测着父亲是因此想不开而自杀,但她不相信,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是个轻生的人,更何况他还有她啊!
方腾一直静静地待在她身边,会有这种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件意外并不单纯,警方在司机的脑中取出一枚子弹,表示这场车祸是人为蓄意的,那个人的目标正是杜家云。
这种残忍的手法不是祥和会馆的作风,五行麒麟通常以静制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太过份,祥和会馆通常不理会小小的挑衅。这一次滕峻会起意修理杜、郑两家,冲着的无非是郑鸿达这条大流氓,比起郑家父子,杜家云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挑错合作对象,而且在郑鸿达的授意下打算两家联姻,这种变相的勾结,祥和会馆就不能等闲视之,才会有一连串的行动出现。
但现在杜家云突然死亡,会是谁下的手?
“我必须回去!一定有问题,我一定要回去!”雪扬倏地往外走去。她又被带回那幢豪华别墅,这里离她家很近,她该回去看看。
“不行!现在一切都未明朗,你若出现,会马上成为目标。”方腾旋风似地挡在她面前,不愿她挑这种时候现身。这有可能是逼她出面的诡计。
“没有任何理由能再留住我,除非你还把我当成你的肉票。”她的声音冰冷,扬起的脸上全是坚决。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敌人是谁你都还搞不清楚”
“不会是你们做的吧?”雪扬忽而打断他,更震惊于这个想法的产生。“是不是?”她一步步后退,用一种奇特而疏淡的眼神看他。
“当然不是!”方腾被她的怀疑惹怒了。
“真的吗?可是绑架我的是你们啊!你也说过你们要对付我父亲和郑鸿达”她能怎么想,目前与父亲为敌的也只有祥和会馆而已啊!
“对付他与杀了他之间还有一大段差距,祥和会馆绝不会无故杀人。”方腾身为五行麒麟之一,自然站在本身的立场说话。
“你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你也是祥和会馆的人!”该如何相信他?雪扬杂乱纷沓的脑袋中有无数个疑问,会不会方腾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他为了整垮杜氏企业才绑架她,进而诱惑她?
“你在怀疑我?”方腾半眯着她,她游离的眼神中已有了戒备,几小时前的温存亲密早已荡无存。
“除非你给我一个好理由。告诉我,你和我上床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双手绞在一起,雪扬死盯着方腾,想看穿他的内心。
方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牵扯的范围太广,况且不管他答有或没有,他都已失去她的信任了。
“你不敢说?你真的为了对付我父亲和郑鸿达才接近我?”回想起所有的事情,箭头都指向祥和会馆,她怎能这么轻易地把心给了一个敌友不明的男人?
“当初绑架你的确是为了阻止你父亲和郑氏父子挂勾,但其中并不包括对你”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动情的那一晚他完全是出自真心?
“够了!你要我相信郑逵安对我心怀不轨,只是想阻止他在与我结婚后取得庞大的财产,对吧?你故意引诱我是想让我转移目标,不要和郑逵安结婚,对吧?我真不懂,以你们祥和会馆偌大的势力,为何要转弯抹角地利用我一介女流?为何不直接去对付郑家父子?”
她的指责扩大了方腾内心的阴影。的确,这件事一开始就有问题,滕峻有得是办法直接击倒郑鸿达和杜家云,为何非得要派他接近杜雪扬?
难道
一个可笑的念头瞬间掠过他的心头,杜雪扬冷凝、多疑的表情和与关瑾之如出一辙的脸庞,让他顿时了解了滕峻耍的把戏!
他们正打算充当月老,將他和杜雪扬绑在一起?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忘了关瑾之?天!一群可笑的白痴的男人!
方腾忽然仰天大笑,笑自己被滕峻玩得团团转,他甚至还真的照着他们的安排对杜雪扬动了心见鬼了!他真是个呆子!
看来所有的布局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烟雾,故意要逼他带着杜雪扬逃亡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些天杀的死党,他绝不会饶了他们!
雪扬对他的反应吃了一惊,在她的质问下他居然还笑可见事实真如也所想的那样,他带她上床只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她刷白了一张俏脸,转身冲出房门。她得离开这里,离开他,否则她这辈子都会在伤痛中度过,再无宁日。
“雪扬!”方腾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虽然这一切都是滕峻的戏码,但他不想让雪扬误会他,他要她知道他对她所做的全是出自真心,没有虚伪。
她一踏出别墅大门就愣住了,门外站着多日见的郑逵安和他一大群手下,似乎正准备进去找人。
一看见她出来,郑逵安马上惊吐痰地冲上前抱住她,用他一贯温柔多情的嗓音喊道:“雪扬,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随后跟出来的方腾见到这一幕,冷冷地靠在门前的柱子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妒火。
“逵安?”雪扬有点意外郑逵安的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几天我四处奔波,带着手下到处找你,深怕你遭到坏人的毒手,整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说谎话又不用缴税,他尽可能掰得真情流露,才能软化她的芳心。
“是吗?寝食难安,所以只好去找蒋青蓉陪你过夜?”雪扬尖锐地反问。她不再是那个容易上当的小女孩,那个单纯有如洋娃娃的杜雪扬已经跟着父亲死了,现在的她得学着坚强独立,明辩是非。
郑逵安被她反讥得一愣一愣的。短短几天,怎么小绵羊变了样了?
“你在说什么?我都一直在找你哪?”他打着哈哈,死不认帐。
“找我找到酒廊去了?真行!”再次见到他,雪扬的心却静如死水,被绑架前的爱幕倾心全都不见了,她也讶异自己的感情会转变得这么快,她对他,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你也知道记者们喜欢大作文章”郑逵安知道一定是报纸上的无聊报导牙来这种后果。
“是吗?那也得靠你给他们这个好题材。”
她每一句话都带着挖苦,神情也没有被劫后的慌乱。郑逵安差点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原来的杜雪扬。
方腾冷笑地看着他们,十分满意雪扬表现出来的冷静。郑逵安这回可踢到铁板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雪扬不再绕在他的花边新闻上打转,她和方腾才回到尖沙咀,郑逵安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我的手下无意间看见你的行踪,一路跟了过来,才发现这幢方家未完成的别墅居然就是绑匪的落脚处。”郑逵安抬头瞪了方腾一眼。果然是方家那小子干的,把他的女人掳走,让他在婚礼上丢脸,很好,这笔帐有得算了。
“那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吗?”雪扬急忙问道。
“目前由我父亲出面处理,等一下我送你回去”郑逵安一手揽住她的肩,十足的保护举动。
“谁说这方家可以让你们来去自如的?”方腾开口了。以前对郑逵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今天一对眼,却没来由在厌恶到极点,尤其他那只挂在雪扬肩上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
“哼!姓方的,你绑架了雪扬可触怒了我们在鸿帮,别以为有祥和会馆当靠山,我们就不敢动你,今天我偏要在这里来去自如,看你能怎样?”郑逵安不再顾忌在雪扬面前的形象,连帮派名称都说了出来。
“那你就试试看!”方腾有意无意地挑衅着。
雪扬看郑逵安的手下近二十个人,不禁担心方腾要如何挡下这群人。她焦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关切。
“你以为我不敢?雪扬,你先走!”郑逵安推了推杜雪扬,要她先上车。
“雪扬,回来。”方腾挺直地站在门口,喊住她跨出的脚步。
“我”她得回去看看爸爸,可是,为什么方腾一喊她就忍不住想投进他的怀抱?
郑逵安不是傻子,他多少看出雪扬和方腾之间若有似无的情丝,心中益发狂怒。这个方腾不仅绑了他未来的老婆,似乎还打动了她的心!他狠狠地瞪着迟疑的雪扬,大声骂道:“你还等什么?他是绑架你的坏蛋,是杀了你父亲的间接凶手!他和祥和会馆的人共同计划整倒我们,在你父亲即將破产之前,还狠心地將他杀了,你居然还舍不得离开他,你是不是疯了?”
“你说的是真的?真是祥和会馆的人干的?”雪扬的心动摇了,她的猜测成真,父亲的死方腾也有份?
“当然,我们已握有证据,祥和会馆將要为这件事付出惨重的代价。”郑逵安得意地扬起脸,这一次,他一定要整倒五行麒麟。
“真的吗?真的是你们做的吗?”雪扬转头看着什么也不解释的方腾,心痛如缔造。
“你相信他的话?”才想称赞她开窍,她又变回顽固的脑袋,方腾面无表情地承受她无言的指责。
“我要回去查清楚,如果真是你们做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些话。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这一刻的感觉,才刚爱上他就要恨他,心像要被什么撕成两半似的,痛至四肢百骸,无力回避。
“我不会让你走的。”这一走,事情会更麻烦,他不想让郑逵安把整个事件复杂化。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传说中的能耐。”郑逵安拥住雪扬往后走,随即示意手下动手。
二十个大汉摩拳擦掌,一步步向方腾围拢,打算痛扁他一顿。
方腾身上仅着一件无袖上衣,虯结的臂膀早已蓄势待发,在他出拳的一刹那,右臂上的七彩麒麟刺青宛如活生生的麒麟兽,游走在敌人之间,扬恣着力与美的气势。
雪扬屏息地看着他以寡击众,她一直不知道方腾的身手这么好,几个勾拳和反踢,郑逵安的手下已经有七、八个倒地不起,而方腾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迹像,反而愈打愈勇,只听得几声闷吭,又倒了四人,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勇姿态,迷眩了雪扬的眼和心,这样的男人,要不爱上他太难了。
郑逵安眼见手下一一落败,低咒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枪对准方腾,打算先废了他的两条腿再说。
“住手!”雪扬惊恐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伤害方腾,结果“砰”的一声,子弹失了准头,击中大门的围墙,石屑纷飞,也震得所有人停止动作。
“你干什么?”郑逵安气得一把推开雪扬,狂暴的脾性终于爆发。他咬牙切齿地再度举枪,又要补上一枪。
但方腾比他更快,他迅捷地摸出后腰的手枪,先发夺人地射出一发子弹,精准地打掉了郑逵安手上的枪,并且未伤到他任何一根手指。
郑逵安吓得脚下虚软无力,没想到传说中身手非凡的土麒麟枪法也臻一流,他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别再打了!”雪扬大声嘶喊,再也受不了他们两人为她拼命,尤其她的心明显地偏向方腾,要是他真的被击中,她一定会当场昏厥。
“雪扬”方腾气息平稳得不像刚刚干过一架,他担心雪扬一回杜家就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我一定要走,你别再为难我了,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会决定该怎么做。”她义无反顾地走向郑逵安的车,没有发现身后郑逵安胜利得逞的奸笑。
方腾没再阻拦,如果她坚持要走,他也无话可说。整个事件,他早晚要向滕峻问个明白,至于雪扬,他不会再让她像关瑾之一样这么容易就离开他的生命,他纺,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將她带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