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疾笔劲书,只一会儿,便写好了休书,起身正声念道:“今妻赵氏,姿骄态猖,嫉深妒广,屡生事端。夫念及秉性淳厚,不忍责罚。然恣意骄纵,不追悔改,更徒生歹念,险酿大错。既树正枝斜,当折不折,必横生枝节。心有二同,但求一别,各本道还。愿详加反思,迷途知返,心正使然。”
高翔念完后,向跪地的赵嫚一甩,便转身负手离去,道:“收拾行囊,即刻启程返京。”
身边甲士松开摁在赵嫚双肩的手,好让她伸手去拾地上的休书。
只见赵嫚急急爬上前,拾起休书,定目细看。
看了许久,不哭不泣,倒是安静得很。
我见她看得如此出神,事情也终告一段落,欲将起身离去。
方越过赵嫚,想是裙裾触碰到了地上的赵嫚,她猛然将休书揣入怀中,回过头来朝门口看去。
我亦偏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且见高翔高大威武的身躯渐行渐远、愈来愈小,在幽径拐角消失。
我回头再看赵嫚,那目光直视前方,久久不愿起身。
我不晓得高翔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那休书,也不晓得赵嫚此刻的目光是何含义。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我面前这个潦倒的女人,只是千里之外朝堂里的一个傀儡。
她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她这一生唯一的使命,便是用自己的生命来繁荣她的家族,让她的家族在朝堂里更加根深蒂固。
即便她是高翔的绊脚石,是我仇家的女儿。
这一刻,我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甚至对她还有一丝的怜悯。
看到赵嫚的下场后,不禁让我想起了在后宫的姐姐。
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傀儡呢?
皇上当年选妃,指明要纳我陆家的女儿为妃。
其用意再是明显不过,名为妃,实为质,要爹爹死心塌地为皇室卖命,不可心生二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家只有两个女儿,必有一人要进宫。
当日我已对建彦暗生情愫,趴在娘亲膝上大哭大闹,死活不愿入宫。
只听姐姐在一旁道:“雪妍年幼,今后且好生伺候爹娘,雪娴愿入宫。”
娘亲听了当场便晕了过去。
我和姐姐都是娘亲的骨肉,哪一个去了她都是不舍得。
可皇命难为,不去,那是死罪。
姐姐素来性情温厚,知书达礼,又怎会不知进宫意味着什么。
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用这一生来保全我和整个陆家。
如今爹爹已不在了,陆家在朝中无半点权利,姐姐便成了一枚被丢弃的棋子,丧失了原本的意义,他的日子又哪里会好过?
头伤未愈,一想到这般伤心往事事情,头就痛得厉害,便匆匆向金桂宫走去。
☆、第十七章
回了金桂宫,谨佩问我怎不去临春坊。
想必高翔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三年来他虽未给赵嫚好脸色看,可那只是碍于她的身份。
若赵嫚只是个寻常家的女子,高翔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