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以后读完一封从未看过的信,比突然发现自己兜里有一张过期彩票还叫人难过,写信的人已经不在了,写日记的人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蹉跎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走了。
这一刻江稚茵才知道,闻祈当初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她怎么轻轻松松想跟大家重归于好就要重归于好,为什么她想玩“英雄江稚茵”的过家家游戏大家就都要陪她。
她总是把所有事都想得理所当然,一边亏欠着身边所有对她好的人,一边念着天桥上那些盖报纸的人是不是温饱,为这世上与她毫不相关的人流泪,却忘了好好看看身边对她好的人,导致错过了很多人和事,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江琳听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只拍着她的背一声声安慰。
“我做错了……”
“嗐。”江琳叹一声,“谁能一辈子做对的事?你妈我,还不是做了错得离谱的事,有很对不起的人,人嘛,都是这样的。”
江稚茵把纸巾团成团往眼睛上摁,江琳帮着她擦眼泪,嘀咕着:“差点以为你是看了那些作文,因为诋毁我而愧疚才掉眼泪呢。”
江稚茵闭一闭眼:“……我哪有诋毁。”
“好啦。”妈妈说,“越长大哭得越狠,现在我还能抱抱你,跟你说几句好话,我走了怎么办?二十多岁了还不得坚强一点儿……”
江稚茵又开始皱着眉掉眼泪:“能不能别老说这话,念自己点儿好行吗?”
“得得得,我越说你越哭。”江琳反而笑,“那我都这个年纪了……”
她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多了,不得说点实诚话啊?你又不是小孩了,我还骗你说我活到两百岁一直给你擦眼泪不成?”
江琳把纸对折,又往她眼睛上摁:“所以让你找个靠得住的人陪你,我又不是催婚或者催生小孩,这点你妈我还挺人道主义的吧,你丁克我都不带说一句的,就是指望着一个人陪你,帮帮你。”
她换了一张新纸继续擦:“我把你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永远往人堆儿里凑热闹,最怕身边没人了,你要是个耐得住寂寞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偏偏又脆弱,遇到点儿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总得有个人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