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女人再次在她面前诉诸那些离奇惆怅的过往, 她知道这并非她的故意。
只是从未有人想这样听她讲。
在这一瞬间付汀梨突然开始感谢未曾谋面过的孔晚雁和姜曼。
她坚信是这两个人将孔黎鸢留了下来, 将孔黎鸢留给了素不相识的她。
彼时, 孔黎鸢是在疾驰奔逐的车辆中向她诉说这段过去,车载音响里在放那首《泪桥》, 激-情得像是在鼓励她们对抗加州的繁华。
女人的诉说寥寥几语, 没有什么声情并茂, 平静松弛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里被吞进去,再散乱地吐出来。
甚至有些模糊,却清晰勾勒那些悲悯昔日。
她们是在太阳落山后踏出那个海边旅馆的。起初只是孔黎鸢在说完那震天撼地的三句话之后,轻轻地按了按付汀梨的后脑勺。
然后将那根掐灭的烟扔进垃圾桶。
很随意地套上一件皱得发飘的衬衫, 松松垮垮地挽起长发,很具氛围感地朝她扬起一个笑,饱满红唇还咬着发圈, 有些含糊地问她,
“要去兜风吗?”
而付汀梨愣愣地说“要”, 差点忘记被她失手砸在地上的手机——那里有她和孔黎鸢重新开始的一个相册。
半个小时之后。
她揣着这样一个珍贵的影像记录, 孔黎鸢开着车, 经过一个很长很黑的隧道。
隧道里车辆来势汹汹, 歌手的声音被放得很沉。光影晦涩包抄过来,撕扯着她们年轻而敞开的脸庞。
在隧道里, 孔黎鸢用了五分钟, 将那一段堪比电影独白的话语说得无足轻重。
而付汀梨坐在飞驰奔向前方的副驾驶,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冲上去给孔黎鸢一个拥抱, 或者是一个疯魔的吻。
于是她开始不着边际地想,那些足以被孔黎鸢放在生命黑匣子里的物品,应该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
——两条项链、很多电影、那个给姜曼写人物小传的笔记本。
其中一条项链还在付汀梨手里。
是不是在遇见她之后又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付汀梨没有妄加猜测。但她想最起码,此时此刻她手里这个相册应该要被装在这里面。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想放很多很多爱进去。她希望这是孔黎鸢想要的。
然后她很直截了当地说,“孔黎鸢,我想吻你。”
而孔黎鸢却在风里望她,像是完全不在意那段被摊开来的过往。
竟然只是很轻盈地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men seni suyemin。”
连弹舌都标准得像是在新疆待过好几年。
——这是哈萨克语里的我爱你,翻译过来也是我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