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1)

少年紧闭眼眸,身体有些紧绷。

肌肤氤氲不正常的红,呼吸略微紊乱。

沈熙洛直观地意识到,他的伤还没好。

睡着了,也好。

要不然,她不知道要如何在清醒的状态下和醒着的凤至在夜间相处。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三字经》。

沈熙洛整理了下桌案上的书,感觉身上黏腻。

她抿了下唇,她要沐浴了。

沈熙洛起身,犹豫地看向沉睡的少年,她的手忽然被抓住,兰砚撩起眼皮,眼底幽深,他声音冷冽,“洛洛,你去哪里?”

沈熙洛吓了一跳,心想这可能是一种江湖人士的戒备。

她要做的事,不太好与少年讲。

要沐浴的羞涩感驱散了其他,沈熙洛支支吾吾,娇美的脸如春日花瓣,绯丽惊艳。

“你可不可以就待在这里,不看我。”沈熙洛提议说。

“不行。”兰砚抓紧沈熙洛的手,眼眸幽暗。

沈熙洛感觉他从睡梦中睁开眼后,异常黏人,攥着她的力道很大。

她挣开兰砚的手,侧首轻声,“我想沐浴。”

“再不洗,水就要凉透了。”

少女的指骨紧紧攥在一起,眼睫颤抖,氤氲绯色。

兰砚缓慢地眨动眼睛。

“洛洛,我去外面。”他说。

在沈熙洛眼中,少年像是清醒了,又露出乖顺无辜的样子。

“外面太冷。”

站在廊道的话,又容易被发现她藏了一个大活人。

沈熙洛纠结,“你要不就在床榻中,拉下床帐。”

“不用。”兰砚对沈熙洛露出美丽笑容。

沈熙洛只觉一阵风自身前离开,少年的身影矫健,无声无息。

窗牖推开又合上。

沈熙洛诧异,赶忙追到窗旁,她推开窗,往外看。

残月孤冷,雪地凄清,沈熙洛垂首,没在院落中看到少年。

沈熙洛又看了看古树,窗棂上方,都没有。

她心中惊慌,怕少年就此离开。

“凤至?你去哪里了?”沈熙洛掐了掐袖角,迎着寒风,小声问。

她话音刚刚消散在雪风中,头顶屋脊被敲了敲。

“洛洛,我在这里。”兰砚的声音隐隐约约,但带着内力,清晰地传入沈熙洛的耳中。

沈熙洛怔然抬眸。

少年修长的手掀开一块瓦片,在房顶露出他那张雪夜中剔透无辜的脸庞,他从中看她,桃花眸多情蛊惑,几缕薄雪从沈熙洛的头顶落在客舍地面,烛火为雪镀上金色的光,朦胧梦幻。

他对沈熙洛笑了笑,像夜间诱人的精怪,“我藏起来了,不看你。”

心神

见到兰砚在这种地方出现,沈熙洛又惊又喜,心底很是新奇,她眼睛映着烛光亮色,仰眸凝望他。

兰砚感觉沈熙洛很开心,满眼写着他好厉害,兰砚眸色动了动,心想,这样算什么,他还有很多本事。

屋瓦缝隙中,雪夜下的少年露出惊鸿一瞥的容颜。

他肤色如玉,在白色的碎雪中透出朦胧,好像一纸幻觉,沈熙洛蓦然想起话本中的兔子精,在林木暗夜幻化出人形,长着无辜美丽的皮相,吸取过路人的精魂。

她好像被他诱惑勾住了一般。

沈熙洛盯着少年的五官眉眼,细细打量。

江湖人士,应该都是风餐露宿吧。

可他的皮肤一点也看不出瑕疵和风霜。

他是天生好模样。

若不是重伤出现,行事作风完全不像贵家的郎君,他这般俊俏的少年,更像富贵人家的子弟。

沈熙洛微微抿唇。

凤至失忆前,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若不知道,那他父母的身份会不会比较好?

话本中,经常有那种富贵人家的孩子幼年被掳走,被迫在江湖上闯荡,也许凤至就是这样的江湖人士。

沈熙洛睫羽颤了颤,想着不该想的事。

她忐忑,带着隐隐的期待。

“洛洛,你不洗吗?”少年询问的声音响起,沈熙洛陡然回神,她下意识脱口道,“洗。”

思绪消散,她怔怔看兰砚。

少年对她眨眨眼,一缕乌黑的发从他耳侧滑落,贴在面颊,乱发美丽。

刹那间,沈熙洛心中纷繁。

如此富有野性的少年,自当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人。

她所想的可能,终是妄想。

沈熙洛的心凉了半截,暗暗调整好情绪,他现在能陪她玩,已经很好了,以后若他愿意留在长安,她会一直给他月钱,让他不用再打打杀杀。

兰砚看沈熙洛,她出神凝望着他,带着打量,以及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兰砚不喜欢被人盯着,他会产生杀意。

但沈熙洛这样看他,他望着娇媚的少女,眼神微暗,没有杀意,只有躁热的感觉在身上浮动,撩拨着。

少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侧开脸,不看沈熙洛。

少年的动作明显,好像突然对她生气了一样。

沈熙洛茫然。

她猜想,这就是他的不看吗?

但在屋顶的角度,屋里一览无余。

若不小心挪下视线,岂不是能看到她沐浴的全过程。

沈熙洛心头砰地跳动,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沐浴的物件,踯躅了一下,小声,“凤至,你能不能先把这个屋顶重新挡住?”

“我不看你啊。”在屋顶上,兰砚伸出手指接了薄雪,他心里无端闷热,难受得紧。

指骨变得冰冷,少年竟张口,将指头含在唇中,他半低浓黑睫羽,唇色湿润。

少年以简单的方式缓解着欲望。

沈熙洛没看到他在做什么,她嗓音焦急,“可是”

“不陪着你,我怎么保护你。”兰砚起了点坏心思,他望着斜月,懒洋洋道,“若都挡住了,那我就注意不到你的动静了。”

沈熙洛顿了顿,她面色纠结,看房顶的少年,他躲着,她看不到他了,只望见黑黝黝的天,半晌,沈熙洛垂脸,默不作声地抱着沐浴的物件走到木桶旁,沈熙洛伸手试了试,发现水面已凉,她蹙眉,目色苦恼。

这时,一缕寒风从屋顶空漏处吹进,沈熙洛打了个喷嚏。

过了一会儿。

“洛洛,你怎么不洗?”兰砚干净的声音问,他总算看过来了,眸子清亮,疑惑。

沈熙洛脸红,她抱紧准备用来更换的衣裙,少年的声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脱离规矩,她竟然要在一个少年的守护下沐浴。

“我今日不洗了。”沈熙洛又摸了摸水温,她心中失落,面上温和,对少年关怀道,“凤至,你下来,别再吹冷风了。”

“为什么不洗了?”兰砚追问,他自言自语说,“是因为我没把屋顶挡住吗?”

少年修长的手指飞快挪动,将屋瓦盖上,他闷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好了,你可以洗了。”

“不是的”沈熙洛出声,忽然觉得这样的话太过不正经,仿佛在引诱无知少年一样,她声音骤然降低,很小。

沈熙洛用力抱紧怀中的衣裙,心想,他应该没听到吧。

外面,飞雪过屋,兰砚坐在房顶,指骨压着重新盖上的瓦片,他唇角轻轻勾了勾。

沈熙洛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唤他,“凤至。”

少女语气焦急,“外面冷,你先回屋呀。”

凤至。

疯子。

一音之差。

她无心之举,他心底多有波澜。

那些人惊恐唤他疯子,他毫无收敛意,阴鸷无情,杀人不眨眼。

此时,兰砚听话地从窗户进去。

虽然他对沈熙洛突然不洗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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