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衷肠
福晋耐不住天气燥热,要去直隶避暑。
晋容原本打算随母亲同往,去直隶住上几日,避暑倒是其次,只求青山绿水漫步其间,能散一散心中郁结。
数十人的队伍才刚行至京郊,晋恂的侍从忽然快马追来,神色惊惶地将他截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许老板被人下了毒,如今正昏迷不醒……”
他连话都没听完,立刻转身去找额娘请罪。
“孩儿忽然有要事,必须即刻返回京城。”
母亲躺在车厢中的丝绸软榻上,隔着芙蓉膏的云雾,朦胧地看他一眼。“有什么要事?”
“朋友忽然身患重病,得赶回去探望。”晋容生怕母亲问起是哪一位朋友,在脑海中飞快搜寻着可用的名字。
幸好母亲并没有细问。“不想去就罢了,省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扰我清闲。走吧。”
他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城中。
侍从将他领到晋恂府上,晋恂、宣儿和那琴师都在。
宣儿一见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双目都已哭肿。“容贝勒,你可一定要救我家师哥。”琴师也跟着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寂川人在哪里?”他扶起二人,抬头问晋恂。
“我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喂了催吐和解毒的药,但人还是没有醒,”晋恂道,“你同太医院的人关系近些,能不能请位太医来瞧瞧?”
“好,就去。”他转身要走,心中慌乱,折了回来。“我先去看看他。”
“师哥在里面厢房……”宣儿要引他进去,他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喃喃道:“不行,还是请大夫要紧。”
这才快步走出门去,唤小厮立刻备马。
晋容请了两位相熟的太医来,扎了针配了药,都说人事已尽,只剩听天由命。
太医开的方子,药材大都金贵,他跑遍了京城,折腾到晚上才总算配齐,送到晋恂府上,吩咐侍女连夜煎药。
等他走到厢房门外,夜已经很深了,院中一片窸窣的虫鸣。
琴师原本守在寂川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清水,用手指头蘸了擦在寂川唇上,听见他来,慌张起身行礼。
他摆摆手。“我看一眼便走,不多打搅。”忙碌了大半天,连嗓子都是嘶的。
琴师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一笑,将那瓷碗塞进他手里。
“可是……”晋容低头看着手中的碗,不明白琴师的意思。这琴师难道不是寂川的意中人么……难道因为他出力救寂川,就要把寂川让给他么?
琴师还是什么也不说,指指他,又指指榻上的寂川,转身走了。
晋容一个人端着碗呆立半晌,左右寻思,实在想不明白,只管走到寂川床边,学那琴师,用手指将清水抹到寂川唇上。
被水反复浸润着,原本干燥的嘴唇渐渐柔软起来,却还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晋容放下碗,将寂川的手握进自己手中,怔怔看着昏睡的人。
还记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