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孽种又开始了新一番挣扎,痛楚加倍,身体好似被刀劈斧砍。想要这个孩子是罢……
“你得给我生个孩子。”宇文彻说。
胡人的眼睛是浅褐色的,仿佛坚硬的顽石。透过那双眼睛,陈望之看到了自己,怯懦,惶恐,羞愧……心怀忐忑。那个失去记忆的自己,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为他高兴,为他难过,为他懊恼,甚至为他的“临幸”而松一口气。陈望之记得,有几次,宇文彻故意不来见他,他失落地守在万寿宫的门内,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一切动静,可悲又愚蠢。宇文彻根本不是爱那个失忆的陈望之,他只是在利用,彻头彻尾地利用,也正幸亏这具身体尚存利用的价值,他才会在厌倦过后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再来骗他,用他所谓的真心——
也许,利用都算不上。
就是玩弄……猫抓住老鼠,总是要先玩弄一番。
胡人,陈望之死死咬着袖子,嘴里弥漫起铁锈般的味道,不论是凉人,还是土浑……
宇文彻,你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耳边响起了什么声音,似乎有人在焦虑地呼唤。
月奴,月奴——
陈望之睁开汗湿的眼睛,看不清,一片金光闪烁。
“宇文彻……”
那个声音停住了,过了片刻,复又响起。
月奴,月奴……
“你,去死罢。”陈望之蠕动嘴唇,笑了。
什么瓜熟蒂落,我非要鱼死网破。
不知过了多久,天旋地转,眼前出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是个宫装女子,五官模糊。
“母亲,”陈望之喃喃,“母亲。”
女子立在榻前,陈望之伸出手,眼泪夺眶而出。
“母亲,”他重复着,“母亲,是你么?我很想你。母亲,我真的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宇文彻走出殿外,大雪漫天,他一个踉跄,差点跪在风雪之中。
长夜漫漫,宫灯左摇右晃,台城仿佛张开巨口的猛兽,正等待吞噬下一个幽魂。
“……”
“君上!”秦弗突然冲了过来,满脸喜色,“君上!”
宇文彻蓦然回首,秦弗高举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