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学看着王文龙满脸失望。
“唉,罢了罢了,人各有志。”
他拱拱手,再没什么谈话的兴趣,独自踱步到一边去就坐。
王文龙叫住跟叶成学一道来的朱之瑜,笑道:“朱朋友,此来台湾感觉如何?我正好有些时间,明日可以请朱朋友一道去台中港的民党书斋看看。”
“多谢建阳先生。”朱之瑜只觉十分荣幸。
朱之瑜的名字王文龙还是听过的。此人在明亡之后东渡日本,为了记念家乡,于是取故乡余姚的古称“舜水”为号。
朱舜水在日本讲学二十余年,成为日本水户学的创始人。一代儒宗。
朱之瑜儒学思想在王文龙看来其实比较浅薄。
虽然朱舜水在明亡之后也对明亡的经验进行了总结,提出一些自己的政治理念,但是和黄宗羲、王夫之、顾炎武等比起来,他的见解在学术上实在没有太多可称道的地方。
但朱之瑜此人绝对是个能干实事的。
他在明末先为鲁王朝廷五下安南三度日本,联络援兵。鲁王被灭之后,他又加入郑氏集团,帮助郑家联络日本方面的援助。
复国无望,朱舜水东渡去往日本讲学,二十年,在异域确定了自己一代儒宗的地位,也可说是极为聪明的选择。
这样坚毅又有眼光的人物,正应该加入开海事业。
朱舜水的学术理论本来就是提倡“实理实学,学以致用”。
他在日本除了讲授儒学之外,还传授了大量农业、医药、建筑、工匠技艺给日本人,并不是那种只会迂腐念书的书呆子。
刚才朱之瑜就对王文龙的电石实验相当感兴趣。
一番交谈,王文龙发现无论是航海术,还是物理社的各种火炮物理化学研究,果然都打中朱之瑜的兴趣点。
估计在王文龙打算再带他到台湾岛上最好的民党学校去待两天。
估计朱之瑜很快就能加入开海事业的大军了。
等和朱之瑜聊完之后,李国助走到王文龙身边。
“建阳,东林党邀你去京城,你为何一口回绝?”
“去了也没用。”王文龙道,“东林党如今虽然势大,但是将来三党必然联合对抗东林,甚至圣上也会加入。”
“如果这样还不够,所有今天被东林党攻击的势力,也会加入这个反对东林的阵营。”
“所有被东林党攻击的势力?”
“没错,”王文龙掰着手指数,“太监,勋贵,大地主……”
李国助愣了半晌。
“这样岂不又是黑白颠倒,如同万历末年一样了。”
他虽然对东林党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是受此时舆论影响,心中也朴素的认为众正盈朝是个好现象。
“建阳既然知道如此发展,更应该要去京城,劝慰东林党人,要他们别做的太过才是呀。”
王文龙苦笑道,“绝无可能。这么多年的党争,东林和三党之间形成的隔阂不可能消除。如今东林得势,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报复回去,不光是为了实际利益,即使是为了党派团结,这一步也非做不可。”
“一旦东林报复,三党和圣上感到危机。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反东林力量形成联合。”
“莫说我不加入东林党,若我真是上了京城,给东林党添砖加瓦,反东林力量只会更加强大。”
李国助被说的焦急:“这样一来,天下人还怎么生活。”
“阉党和东林的这场恶斗绝对会影响到大明的方方面面,而且注定无法避免。”
见到李国助满脸失望,王文龙也只能安慰他:“朝中党争剧烈却也有一种好处,就是天下事情不会有太多人来管。”
“不论哪一派上位,我们开海的事业再不会有人多嘴。”
“阉党和东林恶斗的时期,在大明做事将讲党争不讲其他。只要给阉党钱,管你是开海也好,研究科学也好,阉党都不会干涉。”
“党争斗得越厉害,他们对于其他势力就越是拉拢包容。”从天启年开始,江南福建等富裕地方将正式进入一种畸形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