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绝不会轻饶!”
“是!”马宝站得笔直,声音洪亮,但他的额头已微微渗出一层细汗。
他原本以为,这次巡视只是例行公事,但朱慈烺如此细致入微的检查,显然并非走走过场。
朱慈烺见马宝神色略显紧张,嘴角微微上扬,忽然话锋一转:
“马宝,你可知道,朕为何第一个来检查你的兵马?”
此话一出,马宝心中顿时一紧。
他沉吟片刻,却不敢贸然作答,只得低头抱拳道:
“末将……末将不知!”说话间,他已感到背后冷汗渐渐涌出。
朱慈烺望着马宝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一声,将手中的火枪放回架上。
他缓步走到马宝面前,伸手将他扶起,轻声说道:
“马将军,不必这般紧张。朕不过是想试试,看你是否能猜中朕的用意。”
“末将愚钝,不敢妄猜陛下的心思!”马宝低着头,显得更加局促不安,连看向朱慈烺的勇气都没有。
朱慈烺朗声一笑,拍了拍马宝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和缓:
“马将军,朕选你为先锋,不仅是因为你的军队素来骁勇,更因为你忠诚可靠,能带头为其他部队树立榜样。朕信得过你,所以第一个来检查你的兵马。
现在,你可明白朕的用意了?”
马宝闻言,脸上既有惭愧,又有几分激动。
他赶紧跪下,再次抱拳道:
“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托,誓死奋战,为我大明夺回盖州,扫清塞外之敌!”
朱慈烺微微颔首,环视仓库内的一切,声音低沉却坚定:
“记住,盖州一战,关乎的不仅是盖州一地,而是整个大明的未来,你们绝对不能输。”
“马将军,你可知晓,现在军中不少将领对你可是颇有微词啊。”朱慈烺环视军械库内,语调虽平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们觉得你年纪轻轻,就身居一军营将之职,未免有些过于幸运。更有人私下议论,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高招’,竟然连朕都被你‘蒙蔽’了呢!”
朱慈烺转过身,缓缓踱了几步,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投向堆满武器甲胄的库房一角,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等待某种回应。
他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马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你说,他们的这些说法,可有几分道理?”
军械库内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随行的将官和侍从们无不屏息凝神,神色间或是惊疑,或是紧张,连站立的姿势都显得有些僵硬。
马宝闻言,心头一紧,连忙将身子弓得更低,几乎是半跪的姿态。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额头上已隐约渗出汗珠,显然已被朱慈烺的话语震慑。
朱慈烺见状,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军械库内回荡,显得尤为响亮。
他笑了几声,复又语气一转,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哈哈,朕只能说,他们真是有眼无珠啊!堂堂我大明第一猛将就在此处,就在朕眼前!若他只是区区一营将,岂不有些屈才了?”
说罢,朱慈烺大步走向马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哈哈大笑,满脸志得意满之色。
随即,他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军械库,留下一众将士仍然呆立原地。
马宝依旧保持着弓腰低头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许。
然而,当众人渐渐散去,没人注意时,他的嘴角悄然微微上扬,那眼神中透出的得意神色,已然表明他对这场试探感到满意。
几日前,朱慈烺的首次巡查便特意选择了马宝督领的营队作为“第一站”。
马宝的营队因“济南城之战”大胜而声名鹊起,但也因此引来不少将领的嫉妒和不满,对此,朱慈烺心中早有筹谋。
他以异常严格的标准对马宝的营队展开彻底检查,鸡蛋里挑骨头般找出了大大小小几十处问题,包括军械配发是否规范、操练是否按时、后勤账目是否清晰,乃至士卒军姿是否达标。
在一连串严苛的盘查下,马宝却表现得异常从容。
他毫无怨言地接受朱慈烺的指摘,并迅速指挥部下一一整改。
每当朱慈烺当众挑出问题,他不仅不反驳,反而主动揽责,态度谦卑却不卑微,展现出极强的执行力。
这种配合让朱慈烺暗自点头,也让那些在背后看热闹的将领渐渐失了趣。
通过这次巡查,朱慈烺不仅堵住了军中众将对马宝的非议,也进一步测试了马宝的忠诚与执行力。
巡查结束后,朱慈烺在全军面前公开表扬了马宝:
“朕的营将如是,实乃大明军魂所系!将来我大明若能中兴,诸将还需以马将军为榜样。”
这一番话让马宝在军中的地位更加稳固,而那些曾经质疑过他的人,也不得不暂时闭嘴。
毕竟,陛下亲自挑刺的标准若是连马宝都能应对,那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
然而,朱慈烺真正的用意远不止这些。
他知道,马宝从高杰麾下投效,是新军体系外的代表人物,这恰恰是他愿意提拔马宝的重要原因。
朱慈烺绝不允许自己的军队成为某些将领的“家军”或“世袭军”,为了保持野战军团的活力与竞争力,他必须打破内部派系的藩篱,不断从外部引入优秀的将领。
马宝,便是他用来开刀的第一人。
更有趣的是,当朱慈烺提高巡查标准,严苛到连马宝的营队都险些“翻车”时,不少将领曾暗中窃喜。
然而,当这些严格标准轮到他们头上时,所有的窃喜化作了无尽的压力。
陛下对马宝都如此苛刻,何况是其他人?
从此之后,谁若敢再对陛下提拔新人有怨言,那便是自找苦头。
朱慈烺对此心知肚明,他在心中冷笑:
“朕要的是军队的规矩,而不是某些人的旧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