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叫人不可思议!”
“好戏还在后头呢。”拉腊咧嘴一笑。
次日,来了一位裁缝。他带来了几套西服套装和衬衫的样衣。
“这又是怎么回事?”
拉腊说:“就我所知,你是唯一拥有六套燕尾服、四套无尾晚礼服和两套西服的男人。我想我们早该为你准备几套合适的衣服了。”
“为什么。”菲利普反对说。“我可不打算出门呀。”
可他还是同意给他试了样衣。
几天后,又来了一位做鞋的师傅。
“这回有什么理由?”菲利普问。
“你该添几双新鞋啦。”
“我对你说过,我不想出门。”
“我知道,宝贝。可是等你出门的时候,总不能等鞋穿呀。”
菲利普紧紧搂住她。“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可不是吗?”
拉腊他们正在办公室开会。霍华德凯勒说:“我们打算在洛杉矶建购物街的事看来要泡汤了。几家银行都决定收回贷款。”
“他们不能那么干。”
“他们已经干了。”凯勒说“我们如今是入不抵债了。”
“我们可以抵押一幢楼来偿还贷款吗?”
凯勒耐心地说:“拉腊,你贷了那么多款,至今没有一点收益。单这一幢摩天大厦,就有6000万债务正等着你还呢。”
“这我知道。可是离竣工还有4个月吧。我们可以把那笔贷款滚动一下。大厦的施工在按计划进行,是吗?”
“是的。”凯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要是一年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问这个问题的。怎么说,对公司每一桩生意的现状她心里总该有个数啊。“我想你要是多花些时间在公司里,也许会好些。”凯勒说。“好多事情正等着处理,有些决定是非你亲自做不可的。”
拉腊点点头。“那好吧。”她很不情愿地说。“我今天上午就来上班。”
“威廉埃勒比请你接电话。”玛丽安通报说。
“告诉他我没空。”菲利普看着她回到电话机旁。
“很抱歉,埃勒比先生,阿德勒先生这会儿没空。我可以转告吗?”她听了一会。“我会告诉他的。谢谢。”她放下话筒,抬起头来看着菲利普。“他真的非常渴望和您共进午餐。”
“他也许是想谈谈佣金的事吧。他可是再没福气拿了。”
“你说的也许对。”玛丽安温和地说。“他想必一定很恨你,就因为你遭了伤害。”
菲利普心平气和地说:“抱歉。我说话听上去就那德性?”
“是的。”
“你怎么受得了的?”
玛丽安莞尔一笑。“这并不难。”
第二天,威廉埃勒比又打来了电话。菲利普走开了。玛丽安和埃勒比谈了几分钟,然后出来找菲利普。
“是埃勒比先生打来的。”玛丽安说。
“下次告诉他,让他别再打了。”
“也许你应该亲自对他说。”玛丽安说。“星期四一点整你将和他共进午餐。”
“我将什么?”
“他建议在‘大马戏场’,不过我认为到小一点的餐馆或许更好些。”她看着手中的拍纸簿说:“一点整,他将在‘福记’中餐馆等你。我会安排马克斯开车送你去的。”
菲和普瞪着她,极为恼火。“你问都没问我一声,就为我定了个午餐约会?”
玛丽安平静地说:“我要是问你,你肯定不会去的。你要愿意可以解雇我。”
他久久注视着她,然后淡然一笑“怎么让你给知道啦?我是有好久没吃中餐了。”
拉腊从办公室回到家后,菲利普说:“星期四,我将出去和埃勒比一起吃午饭。”
“那太好了,亲爱的!你是什么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
“玛丽安替我作的主。她认为出去走走对我有好处。”
“噢,真的?”可我这么说的时候,你就是不肯出去!“她想得真周到。”
“是的。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我真蠢!拉腊想。我不该这么把他们丢在一起。眼下菲利普又是如此脆弱。
到了这种时候,拉腊知道她不得不把玛丽安扫地出门了。
第二天,拉腊回到家时,菲利普和玛丽安正在游戏室玩15子棋。
那是我们的游戏。拉腊心里说。
“你要是再老悔棋,看我怎么揍你?”菲利普说着,笑着。
拉腊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她好久没听见菲利普笑了。
玛丽安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拉腊。“晚上好,阿德勒太太。”
菲利普一跃而起“你好,亲爱的。”他亲了她一下。“她差点叫我输得精光1。”
1原文是俚语。意为“输得连裤头都脱掉了”下文拉腊的心里话一语双关。
只要我有办法,你就“精光”不了的。拉腊心里说。
“今晚用得着我吗,阿德勒太太?”
“不用,玛丽安。你可以开路了。明天早上再来吧。”
“谢谢。晚安。”
“晚安,玛丽安。”
他们看着她离开。
“她是个好伴儿。”菲利普说。
拉腊摸摸他的脸。“我很宽慰,亲爱的。”
“公司的事都好吗?”
“很好。”她无意用自己的麻烦去加重菲利普的心理负担。她将不得不再次飞往雷诺,去和赌管会的委员们交涉。万不得已,她会找出个办法避免吊销饭店的赌场营业执照。不过,倘若能劝阻他们,那将省去不少麻烦。
“菲利普,往后我恐怕得多花些时间到公司上班了。有些事,霍华德自己做不了主。”
“没问题。我没事的。”
“过一两天,我要去一趟雷诺。”拉腊说。“你何不跟我一起去?”
菲利普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去。”他看看残废了的左手。“我得慢慢习惯这个。”
“那好吧,亲爱的。我要不了三两天就回来。”
次日一大早,玛丽安贝尔来上班时,拉腊正等着她。菲利普还没醒。
“玛丽安你见过阿德勒先生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那只宝石手镯吧?”
“是的,阿德勒太太?”
“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她顿住,想了想。“当时,它在你卧室的梳妆台上。”
“这么说,你确实见过?”
“唔,是的。出了什么事吗?”
“恐怕是的。手镯不见了。”
玛丽安注视着拉腊。“不见了?谁会?”
“我盘问过这里的所有职员,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那我是不是打电话给警察局报”
“那倒不必。我不想做什么使你难堪的事。”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你好,我想我们最好还是私了这件事。”
玛丽安惊愕地盯着拉腊。“你知道我并没拿那只手镯,阿德勒太太。”
“我只知道是你拿的。你只得离开这里了。”她恨自己竟干出了这种事。可是谁也别想把菲利普从我手里夺走。谁都别想!
菲利普下楼来吃早饭时,拉腊说:“哦,对啦,我将另聘一位秘书到家里工作。”
菲利普吃惊地看着她。“玛丽安出了什么事?”
“她辞职了。她在旧金山另另找了份工作。”
他惊讶地看着拉腊说:“哦,那太糟了。我还以为她喜欢这儿呢。”
“她肯定是喜欢的,不过我们总不该挡人家的路呀,是吧?”原谅我。拉腊心里说。
“对,当然不该。”菲利普说。“我真想祝她好运。她已经?”
“走了。”
菲利普说:“我恐怕得另找一个15子棋棋友啦。”
“等生意上的事有了个眉目,我来陪你玩。”
菲利普和威廉埃勒比在“福记”中餐馆一张僻静的餐桌边坐了下来。
埃勒比说:“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菲利普。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
“你就不用说了。很抱歉,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比尔。”
“真希望他们抓获了那个狗杂种,他居然对你下了这种毒手。”
“警方已经够客气的了,他们对我解释说,行凶抢劫并非什么要案。在他们眼里,这种事不过就和丢了几只猫差不多。他们是断不会抓他的。”
埃勒比迟迟疑疑地说:“我听说,你再也不能演奏了。”
“你听说的没错。”菲利普举起残废了的手。“它死了。”
埃勒比凑过身子,恳切地说:“可你并没有呀,菲利普。你的人生之路还长着呢。”
“能干哪一行?”
“教书。”
菲利普嘴边挤出一缕无奈的笑意。“挺有讽刺意味,不是吗?我的确想过,等哪一天我不再举行音乐会了,就去教书。”
埃勒比平静地说:“是呀,这一天已经来了,不是吗?我已经冒昧和罗切斯特伊斯曼音乐学院院长谈过。他们愿不惜任何代价聘你任教。”
菲利普皱起眉头。“那就意味着我要搬过去住,可拉腊的总部在纽约呀。”他摇摇头。“我不能对她做这种事。你不知道她对我有多好,比尔。”
“我绝对相信。”
“为照顾我,她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她的事业。她是我所知道的最体贴、最富感情的女人。我非常爱她。”
“菲利普,你至少可以考虑一下伊斯曼的许诺啊?”
“转告他们,我很感激,不过我怕是不能应聘。”
“你要是改变主意,告诉我一声,好吗?”
菲利普点点头。“头一个就告诉你。”
菲利普回到楼顶套间时,拉腊已经到公司上班去了。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绪难宁。他想着和埃勒比的谈话。我是想教书。他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怎么能开这个口,要拉腊搬到罗切斯特去住呢?没有她,我是决不会一人去的。
他听见开大门的声音。“拉腊?”
是玛丽安。“哦,对不起,菲利普。我不知道有人在家,我是来还钥匙的。”
“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已经到了旧金山呢。”
她看着他,一脸迷惑。“旧金山?为什么?”
“你不是在那儿另找了份工作吗?”
“我还没有工作。”
“可是拉腊说”
玛丽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没告诉你她为什么解雇我吗?”
“解雇你?她对我说,你辞职了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那不是真的。”
菲利普一字一顿地说:“我想你还是坐下慢慢说吧。”
他们面对面坐了下来。“这里出了什么事?”菲利普问。
玛丽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你妻子大概以为我我对你有所图谋。”
“你在说什么?”
“她赖我偷了你送给她的宝石手镯,以此为借口把我解雇了。我想她肯定是把它藏到什么地方了。”
“我不信。”菲利普辩白说。“拉腊决不会干出这种事。”
“为了不失去你,她什么都做得出的。”
他端详着玛丽安,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让我同拉腊谈谈,再”
“不。千万别谈。你最好不让她知道我来过这里。”她说罢站起身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另找一份工作的。”
“玛丽安,要是我能做点什么”
“不用啦。”
“真的吗?”
“真的。多多保重吧,菲利普。”她走了。
菲利普看着她离去,心烦意乱。他无法相信拉腊能干出这种骗人害人的事情。他想不通,她为什么没把这事告诉他。也许玛丽安真的偷了手镯,拉腊不说是不想败他的兴,他想道,玛丽安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