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原本井然有序的宴会一下子被搅乱了!

就在人人惊慌失措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从门外踱进,阴沉冷倔的俏脸,及腰的长发垂散在背后,夹着旁若无人的狂妄,大刺刺地步入左家的大厅。

左君薇看清楚来人后,惊诧地低喊:“夜海棠?你来做什么?”

扁见一见到她,整个人讶异得呆愕。

海棠!她竟然来了

“这就是所谓天主教教徒的聚会啊?嗯,是满有那么一点神圣的味道啦!可是,天主教教义不是讲究信、望、爱吗?怎么却一大群人集中在这里玩着‘逼婚’的游戏呢?”

夜海棠双手交握在腰后,仿如前来巡视的大官员一样,冷冷地扫视着所有的人。

“你这小丫头是什么人?竟敢到这里来撒野?”左笑山向前跨一步,厉声质问。

“爸,她是我们学校二年级的学生”左君薇走到父亲身旁,低声解释。

“圣安中学的学生?我可没邀请你来。”左笑山不客气地盯着夜海棠。

“这么荒唐的场面,我怎能错过呢?”夜海棠尖锐地讥笑。

“荒唐?”左笑山的脸色更难看了,女儿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孩?

“是荒唐啊!人家男方明明不喜欢女方,却仗着人势强逼他接受婚事,原来这就是你们的作风啊?专门强人所难”她大胆地道。

“海棠,别乱说话。”因乍见夜海棠冒出来而错愕得失神的光见终于回魂了,他怕夜海棠再扯下去会惹怒赫雷斯,急忙出声喝止。

“这是事实啊!”她盯着光见,俏脸一沉。

他有没有搞错,她是在帮他耶!

“你这泼悍丫头给我滚远一点!”金刚没想到这姓夜的女孩居然会闯进这么重要的场合,气得上前破口大骂。

“啊!你这个奴才也在啊?那为何没替主子伸张正义呢?他根本不想要娶左君薇,你应该看得出来嘛!”她转头看着金刚,一点都不畏缩。

“你懂什么?这是教宗亲点的婚事,也是我们家少爷的光荣”金刚怒斥。

“光荣?拜托哦!是真爱重要,还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光荣重要?少拿架子来压人了,我今天就不许他和左君薇订婚1!”她指着光见,强硬地宣称。

扁见真服了她的率性了,她难道没看见在场的全是教徒?她一个白魔女也敢单枪匹马地前来挑衅?

“海棠,别闹了!”他走向她,低声劝道。

“我不是来闹事,我是为你而来,如果你爱我。就跟我一起走!”她朝他伸出手,目光坚定不移。

扁见尚未回答,赫雷斯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光见不会和一个白魔女在一起,请回吧!”他苍劲的冷眼打量着夜海棠,严肃地道。

好个俏丫头!唇红齿白,艳若桃李,难怪光见会栽进她手里。

被赫雷斯点破她的身分,大厅里马上扬起了一阵騒动。

白魔女?这女孩居然是白魔女

“为什么?白魔女就不是人?”她怒视着眼前的老人,心想他一定就是赫雷斯。

“狩魔人得维持血统的纯正,你不适合。”赫雷斯断然地道。

“光见又不是猫狗,你们拿他当什么了?什么血统不血统,难道血统比真爱还重要吗?”她大声驳斥。

“你一个外人当然无法了解我们的苦心,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无礼。”赫雷斯下逐客令了。

“除非光见跟我走,不然我死也不离开。”她坚持地看着光见,就等他的答覆。

扁见的心早就飞向她,但他的理智却无法违抗赫雷斯,一边是最爱的女人,另一边却是最敬重的导师,他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煎熬之中,久久难以抉择。

“光见不会跟你走,你死心吧!”赫雷斯瞪了光见一眼。

“光见?”她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回答,她只要光见一句话。

“海棠”光见向她跨出一步。

“光见,别忘了你母亲的遗训,你是仅存的狩魔人,你有你应尽的责任。”赫雷斯喝道。

这句话击中了光见的弱点,他倏地站住,痛苦地闭起眼睛。

“海棠,对不起,我不能”此时此刻,他只能选择他的责任。

夜海棠的脸倏地刷白,光见拒绝了她?

他宁可选择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只为传承狩魔人的血统?

那表示,他对她的爱,比不过他那可笑的规范和戒律?

众人欣喜的哗然声像一道道利剑插进了她的心脏,她开始战抖,胸口仿佛裂开般,痛得跪倒在地。

“海棠!”光见大惊,正要冲到她身边,左君薇立即紧抱住他。

“光见!别过去!”她大喊。

“你”他正要甩开她,她忽然扬起脸,吻上了他的唇,并得意地瞥了夜海棠一眼。

“不!不”夜海棠瞪着相吻的两人,绝望地尖叫。

随着她的叫声,她清楚地听见内心深处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长久以来替她锁住心灵黑盒的金色的线,绿色的线,被乍然扬起所愤恨震断了

黑盒又被打开了!

但这回將它开放的不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怒火飙窜中,黑色的力量从那仿若无底深渊的盒中窜出,红色火焰一下子笼罩住她全身,她的长发飘散,渐渐由黑转紫,她的眼睛由黑泛红,她的心正一寸寸被邪念吞噬

屋内刹那间旋起阴冷的风,以她为中心,风强如刀,吹得杯盘狼籍,吹得众人脸部刺痛,吹得人人几乎站立不住

众人无不大惊,尤其是赫雷斯,他几乎一眼就看出她正在魔化

不,应该说她体内的妖魔正在觉醒!

这股超强的力道,在在都说明了她就是

魔王!

“天这女孩就是魔界的王!”赫雷斯脱口惊呼。“不”光见也呆住了。

这情景,曾在他的梦中出现无数次,如今,他最不愿去面对的噩梦终于成真了!

他早该知道的,种种的线索,种种的蛛丝马迹,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但他却没有勇气去揭晓

海棠居然就是他在找寻的魔王!

所以她才能使得动“魔王咒!”

所以她才拥有摧毁冰箭的力量!

所以七个黑魔法师才会都把矛头指向她!

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有如烈火焚身,夜海棠揪住胸口,意识仍然清楚的她向光见伸出手

“光见”

“光见,你在等什么?还不用银弓杀了她!”赫雷斯陡地大喝。

扁见得重一震,导师要他杀了海棠?

“她是魔王!也就是你这次要猎杀的对象!快动手!”赫雷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大厅里的人全都吓呆了!大家一听到夜海棠就是“魔王”再也不敢伫留,人人四处奔逃,连左笑山父女也急忙躲到屋外。

夜海棠也听见了赫雷斯的吼声,她的惊骇比任何人都还要强烈。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她是魔王?

不会的!

她怎么会是魔王?她怎么可能是她自己找了半天的魔王?

海棠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长长的利爪,不停变化的肤色,她惊慌地想起水晶球占卜出的魔王

就是她自己!

“不我不是!我不是魔王!”她抱住头,狂叫地否认。

如果她是魔王,那她对光见的这份爱该怎么办?

她的爱该何去何从

“海棠!”光见骇异地看着她,手足无措。

“快抱住她!”耶路撒冷终于赶来了,它从窗外跃入,急喊。

他不再迟疑,冲过去將全身燃着烈焰的她紧紧搂住,狩魔人的正气稍微化去她身上的热焰,但却压制不了她体内魔性的变化。

“少爷!”早就吓傻了的金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光见,你干什么?快杀了她!杀了她啊!”赫雷斯气愤地以拐杖拼命敲着地板。

“不!我爱她!赫雷斯,我不能杀她!”他转头看着赫雷斯,第一次违背导师的指令。

“你疯了!她就是预言中的魔王啊!一旦她完全觉醒,所有人都要遭殃!”赫雷斯没想到他竟会对这个女孩这么执着。

“喵!”耶路撒冷张牙舞爪地对着赫雷斯吼了一声,怒道:“她还不是魔王!还不是!”“你你这只猫是”赫雷斯惊诧地后退一步,他听见了这只黑猫在对他说话!

“只要她还有意识,就来得及阻止她魔化!”耶路撒冷转头看着光见和夜海棠,既生气又无奈。

都是光见这混小子!

都是他太拘泥于禁忌与规范,都是他!

要是他早点和海棠结合不就没事了?

这两个呆子啊“耶路撒冷,告诉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阻止她”光见着急地向它求救。

“我早就告诉过你,好好爱她,用爱绑住她,你却不听!”它瞪着他。

“我”光见无言了,是他的拒绝伤害了海棠,都是他刺激了她,她才会变得如此

“我想起来了!你这只猫你是苏菲亚的猫!”赫雷斯猛然记起,百年前那个叫苏菲亚的白魔女也养了一只猫,那只猫就叫耶路撒冷!

天这只猫居然还活着?

“哼!你记得就好,赫雷斯,经过几世轮回,虽然你的名字换了,但我永远不会忘了你当年所做的丑事!”耶路撒冷阴鸷地走向赫雷斯。

“你你在说什么”赫雷斯脸色剧白,后退一步。

“你心里清楚我在说什么,当年身为大主教的你因为得不到一个美丽的白魔女,愤而拆散了她和狩魔人,并且下令烧死她,逼得她四处逃亡,流落到美国”

“住口!”赫雷斯老眉惊恐地扬起。

扁见呆住了,耶路撒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

“如今,那时的三人又在这个时空再度相逢,你认为是巧合吗?”

赫雷斯睁大眼睛,看看光见,又看看夜海棠。

时光倒流,在残留的记忆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被欲望支配的大主教,以及一个清逸俊俏的狩魔人,还有一个美丽且性情倨傲不驯的白魔女

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缠绕到了今世!

“绝望的爱恋,深刻的痛心,被摧残的生命”这些怒恨强烈地埋在苏菲亚的心底,这股怨愈积愈多,愈烧愈炽,随着一代代子孙的传递,形成了一个可怕的诅咒,而这个诅咒,终將在海棠的身上应验,苏菲亚自知她的恨早晚会留下祸害,所以死前把力量全留在我身上,要我封印住多年后那位子孙的灵魂。我奉命活着,就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等着帮她收拾这个残局”耶路撒冷缓缓地说出所有事件的前因后果。

扁见动容地看着海棠,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牵扯竟如此深远,这就是他在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被她所吸引的原因吗?一段未了的情缘

他们俩的情根,早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深种,然而他却在这一世再度辜负了她

“海棠!”他激动地唤着她,内心又惭愧又伤感。

夜海棠却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幽深黑暗的心灵黑洞正一点一滴地將她吸入,她就要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去了!

“啊!”她凄厉地尖叫,挣开了光见的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大厅里狂奔。

“快拦住她,别让她离开!”耶路撒冷急急大喊。

扁见还没行动,赫雷斯却已从红袍中掏出了枪,那把装着银弹的枪,正是他用来对付妖魔的法器。

“不管她是谁,魔女就是魔女,我绝不能让她活着。quot他说着便朝夜海棠开了一枪。

“不!”光见吓得摧肝撕肺,一个瞬间移位,来到她身前,但还是慢了一步。

子弹打进了她的胸口,强大的作用力使她往后仰跌,光见迅速伸出双手,將她抱住。

“海棠!”耶路撒冷跳到她身边,心急地大叫:“快带她离开这里。”

扁见看见她胸口迸出的鲜血,怒气冲天,他霍然转身,银弓乍现在他手上,一支冰箭陡地射向赫雷斯,穿透了他红衣主教的教袍,將他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赫雷斯惊得几乎断气,他以微颤的声音道:“银弓是用来杀妖魔的你你竟敢拿来对付我”

扁见心痛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心中有魔的人,比妖魔更可怕!”

说完,他不管金刚的疾呼,抱起夜海棠,随着耶路撒冷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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