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让天涯带着侍卫护送御翰兄妹回宫,兰荪敛起笑容,独自慢悠悠地踱进上房。
干净整洁的房间,迎面隔着一道富贵仕女的茜纱屏风,转过屏风,梅花形桌面上放着一壶暗香浮动的茶,两个温润如玉的茶杯,和两碟精致可口的点心。
房间内侧,是一张舒适温暖的床,床上躺着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旁边放着他的银色箱子。
好怪异的衣着,上身外面套着一件极厚实的松泡泡的短袍,只长至膝盖而已,内里穿着一件淡蓝色衣服,非丝非麻,没有领子也没有对襟;腰中束着一条黑色的皮制的带子,带中央镶嵌着一块闪闪发亮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饰品;下身没有裙子,只是一条看起来十分粗糙的黑色裤子,十分怪异的质料,她自誉走遍天下见多识广,竟从来没有见过!
她已经暗中吩咐她的另一名男侍卫海阁,给他换一身女儿国男人的衣服,没想到海阁十分扭捏地告诉她,他不知道怎么脱下这男人身上的衣服,顿时让她错愕难言。
不换就不换吧,反正伤口也很容易包扎。
不过,他别在腰间的一把形状怪异却明显异常锋锐的刀至少证明了一件事,这个人,起码是有武功的!
还有这怪异的银色箱子,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不但打不开,甚至锋利的刀剑也无法弄破它。看样子,她随手救下的这个人就像他眼中的杀气那样,并不简单。
仔细看了看这男人,她的唇边泛起一丝愉悦的笑意,难怪御翰会紧张,这个男人长得满顺眼嘛。
女儿国的男人莫不以雪肤为荣,他却一身蜂蜜般的肤色,而且因为失血过多惨淡狼狈,却也不能说没有魅力,也许他是轩辕国或君子国的人也说不定;
可是奇短的头发,又完全不像那两国的男子长发高束的模样,更别说女儿国的男子万种形态的发髻了;
长长的浓眉斜飞入鬓,英气迫人,不像是女儿国那些娥眉弯弯的男子,也没有那两国男人满身儒雅的斯文;
长翘乌密的睫毛,高挺端正的鼻梁,苍白端秀的嘴唇,在沉睡中透出一份真诚可爱的稚气,竟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纪。
真诚可爱?她阴兰荪竟然能注意到别人身上真诚可爱的一面,她是不是感觉出错了?
她从头到尾仔细地打量了床上人一遍,看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慢吞吞地退回桌旁,斟了一杯茶,悠然自得地品着。
银灰色奢华低调的长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象牙白色绣纹护腕无形中透出贵气和英气,那一身从容不迫的高贵风度,让窗外刚刚翩然飞进的人稍稍怔了一下。
阴兰荪抬起月眸,笑看着眼前高挑的男人,做了个有礼的手势,并自然地给他斟上一杯茶“请坐。”
牡丹面具后轮廓优美的眼眸微微一闪,一次面对兰荪开口,声音十分悦耳动人,正是兰荪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知道我要来?”
兰荪懒洋洋地把一块精致的小糕点放在口中,也不去嚼,任它在口腔里慢慢融化,感受那甜而不腻的味道,待它自己完全化尽,味蕾上的滋味渐渐变淡,她才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慢慢闭上眼睛。
一连串悠闲的动作从容优雅,轻轻淡淡如沐春风,仿佛一幕完美的画面,令眼前的男人甚至不忍心打扰,就那么默默地任兰荪品尝完毕。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打算再刺杀我一次。”兰荪不以为意地道。
“既然知道我是来刺杀你的,你一点都不紧张?”男人紧紧锁住兰荪的绝色面庞。
兰荪抿嘴一笑,大刺刺地“我为什么要紧张?你从我十三岁那年就开始追着我刺杀我,三年过去了,不论我是远在他国还是近在凤陵,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你难道没有反省过吗?”
男人默然不语。
“既然你不明白,就让我来说明吧,不怕老实告诉你,我是练武奇才,年纪虽然比你小,但你我的武功却不相上下,光明正大地打,我未必输给你;而且我身边有一群武功智谋皆不俗的侍卫,即使你派出大量手下,也未必能接近我;三,你是女儿国的男人,虽然已经不那么遵循女儿国的传统,但是对于女尊男卑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能说拔除就拔除,面对我的时候,在气势上先就输了一筹,这样的你,拿什么跟我斗?”兰荪狂妄自信地道,但也句句中肯。
男人的眸微微收缩,首次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