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无奈地勾一勾唇角,回身揽住楚君慊的脖子:“皇上,是出了什么事么?”
楚君慊双眉微蹙,眼神迷蒙,有一点儿的失魂落魄。离落伸指轻抚着他的眉头:“是和硕郡的事?”
楚君慊近来在离落面前并不讳言国事,有时还把些不太重要的奏折全权交给离落来批复,离落没有半句推脱就应了下来。既然皇上已经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他便没什么好怕的了。有皇上护着,内臣不得参政的旧例又算什么?若使有一天皇上厌了,便是没有参政祸国这条罪状,他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如此,还不如为自己多赚些呆在皇上身边的筹码。
皇上今天这个样子,显然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而今宇内昌平,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和硕郡的暴乱。
楚君慊半晌才回过神来,将离落抱到膝上,紧紧揽在怀里:“朕跟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大户人家,家里有好几房妻妾。老爷却看上了自家的一个漂亮的小丫鬟,没多久,她就怀孕了,怀胎十月,生了个儿子。后来,小丫鬟中了大夫人的暗算,失宠了。她身子一直不好,等儿子长到六岁的时候,她就一病不起,含恨去了。大夫人无子,就把没了娘的小孩子接到身边抚养,倒也没有太过亏待那个男孩儿。只是原本一个丫鬟所生的庶子一下子成了嫡长子,不免遭到下面几个妾氏的嫉恨,尤其是有两个儿子的二夫人。
“二夫人的大儿子听了母亲的教导,从小就对那个男孩儿不理不睬,可那个只有四岁的小儿子却整天粘着男孩儿,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男孩儿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纵使母亲百般阻拦,也无济于事。有一天,小儿子染了风寒在床上养病,男孩儿独自在后花园井边玩得入迷,二夫人眼瞅着四处无人,悄悄推了男孩儿一把。男孩儿跌进了井里。不想这一幕却被偷溜出来的小儿子看到了,一时吓呆了没出声,等二夫人走得远了,小儿子才回过神来拼命喊着来人啊,快来救救哥哥。男孩儿得救了,跟老爷说是被人推了一下,才跌进井里的。老爷就叫来小儿子问怎么回事,如果小儿子什么都不说,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人既然没事,也就无须细加追究。可小儿子当时不懂事,‘哇’地一声就哭了:‘阿娘,是阿娘……’结果……老爷发怒了,着人把二夫人拖出来打了三十大板,二夫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死了。小儿子一下子没了娘,就越发粘着男孩儿,男儿一不理他,他就揪着男孩儿的衣袖哭个没完。
“后来,两个孩子都慢慢长大了,成了感情最好的一对兄弟,一起随老爷出外打理生意,配合默契。大儿子从母亲死后,就更加嫉恨男孩儿,这样一直恨了很多年,终于找到了打垮男孩儿的机会。这一次,男孩儿和小儿子到外地谈一桩生意,大儿子把男孩儿行踪透露给了在商战中家破人亡的仇家,却终究不忍一母同胞的弟弟受到牵连,找人送信给弟弟,让他无论如何赶紧回来。大儿子因为男孩儿的缘故,从来没跟间接害死娘的亲弟弟说过一句话,这一次却特意遣人送信过来,太不寻常了。小儿子没有跟男孩儿多说什么,而是想方设法撇下男孩儿独自上了路。没几天,就出事了……小儿子被仇家抓到,九死一生,被老爷想方设法救回来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已经只剩了一口气。老爷震怒,派人去找仇家的麻烦,却意外得知这一消息是大儿子透露出来的,震怒之下便令人将大儿子废了,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一辈子不许回来。小儿子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可是一身武艺,全废了,还落下了一到阴雨天就浑身剧痛的毛病。”
楚君慊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把离落搂得更紧了些:“阿离,你说,若是有一天小儿子出了什么事,男孩儿应该怎么做?”
楚君慊没有等到离落的回答,垂目相询,却见离落双眸沉静似千尺寒泉,正直直盯着自己。楚君慊道:“怎么不回答朕?”
“那个小儿子,就是七王爷吧。”句式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楚君慊没料到离落一下子就看透真相,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