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明烛很轻地“嗯”了一声,李雨升也没放开手,引着鹿明烛进来,让他在桌旁坐下了,自己欠了欠屁股坐在桌子上,将线香小心地放在一边,低头想了想,叹气道:“我感觉我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是话到嘴边,一个都问不出来呢?”
他说完这一句,垂头去看鹿明烛,鹿明烛只是仰起头来看着李雨升,眼睛眨得很慢,双眼间
', '')('那一对痣过于引人注目,双唇阖着动也不动,怎么看怎么都不是打算回话的样子。
“行吧,你不想让我可怜你,那我让你先可怜可怜我?”李雨升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去点鹿明烛的痣,鹿明烛条件反射地闭眼向后躲了些,却还是被李雨升碰到了。
“——可能跟你经历过的事儿没法比,可能你觉得不算什么。昨天夜里我和我妈打电话,我妈……生病了啊,她嫌看病贵,我不是城里人,没得医保,早年父母也不懂那些,连合作医疗都没上过,每次我好不容易给她劝到医院里去了,她自己又偷偷跑出来,说觉得自己没病、健康得很……”
李雨升收回手指,鹿明烛的眼睛也渐渐重新睁开了,是黑白分明的样子,闪烁进点点灯光,没由来显得专注且清纯。
“我刚辍学出来打工那会儿,有一天突然贼特么难受,整个人虾米一样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住在一起的工友吓坏了,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对了,救护车还收了我一百四呢,我到今天还记得。”
李雨升一边说着,一边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一样,他走到床边,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了,抿紧自己的嘴里。
第20章仿冒者
李雨升坐在床边默默地吸掉了多半支烟,一直没再开口,鹿明烛等了一阵,侧过身问他:“是怎么了?”
“你想知道?”
“嗯。”
见鹿明烛颔首,李雨升弹掉烟灰,咧开嘴笑了一下,挑眉问道:“想可怜我?”
鹿明烛沉默不语,李雨升又吸了一口烟,没再多为难他,说道:“阑尾炎。”
“——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我偷偷拿手机去搜,说如果开刀的话,怎么都得万儿八千的,我那时候全身上下也就一千来块钱,多半还得寄回家里,哪能舍得?就问医生能不能不开刀、不做手术,医生说可以,但是最好不要,不然再发作的话,会比这一次严重很多。最后也就开了点消炎药,忍着回宿舍了,没钱嘛,晚上在被窝里疼得直哆嗦,那时候也小,是真哭了多半宿。”
李雨升一边娓娓地说着,一边看着鹿明烛的脸色,看着鹿明烛眉眼低垂,嘴角也抿着向下坠,不知道是不是在“可怜”他,但总归不是开心的样子。
李雨升倒已经没什么感觉,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其实呢,我那时候也在工地干了得有快一年了,可是很多时候,甚至连自己吃饭穿衣都解决不了,挨饿受冻常有的事,白天累得要死,晚上数着钱更觉得煎熬。那时候我爸脑血栓刚出了院,每天都得吃药,买不起进口药,吃便宜的顶着,我妈照顾他,老两口加起来白来岁了不得安生,没什么文化啊,每天就是出去做体力活,吃穿都省着。我那阵子常觉得自己没用,偶尔遇到说要带我去‘发大财’的,真恨不得一咬牙跟着走了,去赚那昧良心的大钱,起码不用这么耗着受苦。爹妈供我读书十来年,我一点出息都没有,我想干脆逃回老家种地去,打着孝敬父母、照顾他们的名义,可我爹我妈说,我读了书就该留在大城市、去更广阔的天地看,回到小村镇,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
“——那时候就想和他们说,我到大城市看过了,看看不就是参观么?这里的黄金白银都已经有主了,最多是达官贵人们招点看门狗哈巴狗、给我口煮过肉的汤嘬嘬,哪可能真有我的容身之处……说狗都是抬举我自己,不过人皮老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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