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多半个月里又是无事,头几天李雨升甚至连试睡的委托都没有,经历了Alice的事情脑筋还有些轴,恹恹地懒得出去工作,每天陪着鹿明烛在阳气最盛的时候打坐晒太阳,可控制不住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女孩被一群禽兽残忍伤害长达数小时的画面、耳边耳鸣一般充斥着Alice被破烂抹布堵在嘴里的哭喊和惨叫,甚至那些烟头烫在花朵般娇嫩的皮肤上的滋啦声、鞭打声、钝器割开皮肉的声音……搞得李雨升自己都怀疑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传说中的“心魔”来。
虽然鹿明烛对李雨升说过,普通人第一次经历冤鬼噩梦、还这样强逼着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实会很难受、短时间内无法脱出,李雨升自己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是该难受该愤慨的一样不漏。
尤其是大概一周之后,Alice的尸首陆续被找到,他才知道,原来那天在宿舍里的小女孩并没有彻底死去,只是窒息昏厥,在被切割“分尸”时曾因为剧痛而短暂苏醒,而后才真正地走向了死亡。
至于那些做下惨无人道的暴行的男女们,卷着Alice这些年仅有的一点存款,一路骑着摩托车万里抛尸,期间竟然还因为钱财挥霍一空,又去抢劫了几位老人和小孩子。
惨案因为悬而未解未见报道,只是因为其中一个抛尸点是驴友发现的而在网络上大热,碍于群情激奋,警方发布了声明,几位罪犯也进行了通缉悬赏。有警官来向李雨升再次记录口供,神色都是沉重铁青的。
——可她终归是先死了,没有来得及报仇。
李雨升感觉自己心里有一种过于暴力、不宣泄不快意的堆积感,仿佛四肢拳脚内满是力量,必须要活活打死那些罪犯们,才算为Alice、也为自己出去这一口恶气。
好在这种本身就很犯罪的想法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慢慢消解,之后李雨升又接到两个委托,平平无奇没有波澜。鹿明烛这边更是无事,和扶应相处得依旧像好朋友,就如同从来没吵过架一般,连带着让李雨升和骆欤非都混得烂熟,要不是因为骆欤非的口罩不能摘下来,一早勾肩搭背推杯换盏涮锅撸串去了。
安然无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月历牌又向前翻过一轮,李雨升日日跟着鹿明烛学一些强身健体的套路拳法外加不痛不痒的符咒之术,居然十分健康地养出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好习惯,这天早早起来打过一轮坐,洗完脸刷了牙出门去小露台打拳时,不过七点多些。
阳光并未彻底清洗四野,空气里还沾着雾气残存的湿意,李雨升拎着袖珍香炉和线香独自朝着露台走,却远远看到露台上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人多半都穿着中式的服装、蓄须长发,其中许多还扎着丸子头,一看就是道士天师的打扮,李雨升当即收起了香炉,面朝人群仔细搜索一番,不多时便发现扶应和骆欤非站在中间的位置同许多人一起唠嗑,而鹿明烛则独自立在一边,和身边的人交谈了几句,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互动。
李雨升快步走上前去,拽了一把鹿明烛的衣袖,低下头悄声问:“怎么回事?这是道士开会吧?我咋都没听你说过?”
“解——黑无常的死期快要到了,今天大家一起来布法阵、轮流加固,四十九个时辰之后法阵启动。”
“四十九个时辰?那不就是两天之后?”
“四天之后。”鹿明烛纠正了一句,李雨升“对对对”地点了点头,好奇地向着最内中扶应所在的位置张望了一番:“你怎么不和扶应他俩在一块儿?自己在这里干嘛。”
“我不是人类,无论如何不算正道正统,扶应是刻字天师,白无常唯一的弟子,他和骆欤非才是这件事的主导。”
“这么说,扶应还真挺牛的?”
鹿明烛望了李雨升一眼,颔首道:“骆欤非已经是百年罕见的灵根体质,曾有三任法力高强的刻字天师在为他刺字时遭受反噬,眨眼间魂飞魄散,唯有扶应可以镇住这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