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娘亲从外面回来,没看他一眼就走进卧室,片刻后抱着一只包裹走出来,替给他一封信,“知道你想出去,我给你婶婶商量好了,你跟王小哥进城,拿着这封信去江苏盐城找你姨母。”
“娘亲,你呢?”
“我?我在这儿等你带着你哥哥回来。”红拂不知道的是他的娘亲为了嫁给他的父亲早就和娘家断绝了来往,她是断断不愿再回去的。
红拂走那天,娘亲来送他,叫他不必担心她,她会在这里安安康康等着他和哥哥回来。红拂打开包裹,里面装着新作的鞋袜和洗好的衣服,还放着干粮和一罐鱼子酱。小时候父亲会带着他和哥哥去水里抓爬岩鱼,带来回给娘亲,娘亲则去地里掐几把红彤彤的辣椒,和大葱、八角、姜蒜一块儿腌制,倒进陶罐里闷起来,他和南风就天天蹲着陶罐旁,时不时想打开看看,娘就会拿正缝制的鞋底打他们手心,不过总是南风挨打得多,那时候他想南风怎么那么好欺负,结果是他一直让着自己,恐怕心里还是怨着自己的吧。
王小哥偶尔会去外地做木工,这回恰好经过盐城,也不介意多走些路送他去姨母家,两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知道他新丧父正难过,王小哥特意捡许多他小时候的糗事逗他笑,有许多他连记也记不得了,王小哥却讲得头头是道,他都怀疑是他自个编的了。王小哥挥了一下牛鞭,喝叱牛想伸舌头够路旁野草的行为,说:“小时候你白白嫩嫩的,跟婶娘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好多把婶娘当梦中情人的男孩子都争着说要娶你,我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惜偷我娘钱给南风买了支脯红,多好的鸟啊,为它还挨了我娘一顿胖揍!那时候我多有毅力啊,打死没吐出钱花哪了。结果呢,南风转身就六亲不认,借花献佛了,嘿,这小子,从小就焉坏焉坏的。”
“是吗?”红拂被牛车颠簸得上下起伏,“我那时觉得他可老实了,还老欺负他!”
“也就你能欺负他!南风啊,这小子——”王小哥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觉得一言难尽,他突然一回头,“喂,你知道吗,你还是好多男孩子的初恋情人咧,我认识的几个,说他们第一次梦遗,想的就是你!当然是在发现你是男孩儿之前啊,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你小时候多皮啊,可能还是咱村里漂亮的姑娘太少了。”
红拂“切”了一声,“我现在也可皮了!”说着把一双冷手骤然插起王小哥的衣领里,把王小哥吓了一大跳,连忙求饶,“快拿开,你大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心翻车了嘿!”
相安无事了会儿,王小哥又忍不住回忆,“还记得我是最先知道你是男孩儿的。那天,我大早上打你家门口经过,你还记得你家以前的坝子吗,比我还高,那天我走在下面,你站在坝沿,我一抬头看见你可高兴了,可还没笑完你一泡童子尿射得老远,糊了我一脸……”
红拂拍车大笑,“我记起来了,我说怎么后来同龄的小子看见我就绕道,原来是你戳穿了我的计谋。”
“计谋?”
“装姑娘骗零食啊,你别瞧不起啊,你自己不也被我骗了只脯红吗?”王小哥又赶着牛转了个弯,太低声念叨了句,“可不止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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