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呆怔地对上他的视线,僵硬著嘴角笑了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呆滞其实并不是因为青年的伤口。
裴宿恒却好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唇止不住地上扬。很勤快地把清洗好的剃须刀拆开,拿在手里端详,突然惊道:“怪不得这麽眼熟。安平你的剃须刀跟我父亲的是一个牌子。”
“喔……”
“真的一样哎,一模一样。不过他那只很旧了,所以一开始没认出来。”
裴宿恒一边惊奇地感叹世间的巧合,一面把剃须刀重新包好。安平终於在他絮絮的念叨中完全醒过来,青年腮边的创可贴异常醒目,安平倾身碰碰那伤口,真诚地,“对不起。”
“都说了没关系的。”
安平摇摇头,“对不起。”
青年似乎体味到什麽,眨眨眼,大方地张开手臂,“真的抱歉就拥抱一个吧。”
安平笑笑,用力抱住他。萦绕鼻端的薄荷清香,湮灭在青年阳光般的清爽气息中。
平生多情三十四
三十四
裴宿恒痊愈後,谁都没有再提他回国的事。
他重新留在铺子帮忙,依旧主要负责糕点。偶尔出来搭把手,有几次碰上杨月惠,两人还聊得很投机,从文学哲学到建筑学世界史,一打开话题就收不住。安平爱好广泛,也喜欢看书,但毕竟学历摆在那儿,没受过多少正规专业鉴赏方面的熏陶,涉及到这些侧重理论的话题,就有些插不上话。做个听众,看他们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倒更舒适些。
一天杨月惠过来送东西。她逛商场时看到一件羊绒衫,觉得很适合郑美萍,就买了下来。顺路还给裴宿恒带来一套世界建筑史。上次聊天时裴宿恒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她就记在心里了。
杨月惠照例没有留下来吃晚饭。聊了一会儿,安平和裴宿恒送她出门。裴宿恒望著她离开的身影,直到她转过弯儿,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轻声道:“她是个好女人。”清清冷冷的语调,却很是真心实意。只不知是说给身旁的安平听,还是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愈加反复无常,今天还是暖意融融,明天气温就寒流肆虐,冻得手脚发麻。
这种时节,人们大都窝在家里躲避流感,空闲时也不爱出门,铺子里整天空荡荡的。生意清淡了人却不得闲,安平转了性儿,跟杨月惠的约会排的密密麻麻,早出晚归,时常一整天不见人影。老王乐的合不拢嘴,直嚷嚷著快要吃喜糖了,连婚期都盘算好,还预定下要裴宿恒做伴郎。
裴宿恒由著老王瞎指挥,一味抿著嘴笑,除了陪美萍,一整天就泡在厨房里鼓捣糕点。等安平披星戴月的回来,就有热腾腾刚出炉的小点心做夜宵。
过了不久,裴宿恒报名参加在英国举行的全球青年建筑设计创意大赛。他的兴趣本来就在建筑方面,拗不过家里才读的经济,有这次参赛的机会非常珍惜,托杨月惠的关系在临市的大学找了一位建筑学教授,做他的设计模型导师。
於是青年也开始天天不著家。偶尔有空闲,战线也从厨房转战到了後院,运来一堆木料沙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叮叮当当做些奇形怪状的建筑模型。
周六小妹学校放假,难得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