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心脏就又被活生生扯出来揉碎一次。
不敢想,不能想。孩子没了,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失去了仅剩的寄托。他用把豆豆送人换来的钱给父亲治病,可父亲醒来後发现豆豆不见了却被活活气死,紧接著母亲也病了。一家人死的死疯的疯,几个月间就天人永隔各不相识。曾经的和美幸福转眼支离破碎成一地悲苦的血泪。只剩痛不欲生的记忆坟冢一样戳在活人的心里。
那个时候,悔恨和绝望交织成滔天的怒火,日日夜夜逼迫著安平,让他无数次险些失控地杀死自己。
可他不能死,他没有资格。
无法逃脱就只能选择遗忘。把那个孩子,把父亲,把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家全都忘记。就当他们从来不曾存在,就当自己从不曾拥有过。欺骗自己闭上眼,麻木地,一天一天挨下去。
日子久了,这些叫人发疯的痛苦都嚼碎了磨烂了,变成无色无味的毒素,融进血脉里,不特意去寻找就真的是了无痕迹了。
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等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安平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
博士静静站在他身边,手臂还被他死死地抓在手里。
安平连忙松开手,哽咽著道歉:“对不起博士,我,我失控了。”
“不,你太过理智了。”博士静静看著他,一双眼睛饱含著医者的慈悲,“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犯错,不管是什麽过错,我们都要学会原谅自己。安先生,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安平牵动嘴角苦涩地笑笑。
博士走到书桌前,翻看手里的分析报告。见安平的情绪确实已经平复许多,博士征求安平的意见道:“还有两个问题,可以吗?”
安平闭了闭眼睛又张开,点点头,“没问题的。博士请随意。”
“如果感觉不舒服,我们随时停止。”
又审视了安平一阵,博士斟酌著询问,“请问豆豆今年有多大。”
“二十一。豆豆到七月十八号就二十一岁了。”
“裴宿恒先生呢?”
“也是二十一,但他比豆豆小三个月。”安平突然察觉出其中的蹊跷,“博士,你是说……”
博士微笑点头,“是的,根据现在的诊断情况来看,郑女士是把裴宿恒先生当成了走失的豆豆,而并非混淆了宠物犬跟人的名字。”
“把宿恒当成了走失的豆豆?”
这是个安平从未想过的结论,用了一些功夫来消化博士的诊断,安平仍旧不甚明白,“可是,母亲认识宿恒已经有半年了。她如果真的把宿恒当成了走失的豆豆,为什麽最初见到宿恒时没有症状,反而拖了好几个月才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