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徐州车站,裴宿恒都没想清楚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些日子他始终浑浑噩噩,包括安葬母亲的全程,也是如梦游一般。
他不只失去了感情,连思考的能力也一并丢失了。
茫然地跟排在他前面的人买了同一张车票,等火车在终点站停下,随著人流出了站,他才猛然惊醒,他居然不自觉回到了安平所在的省。
心口止不住地狂跳。裴宿恒等不及排队买票,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
车子停在青衣巷入口时,已是半夜。青衣巷的街灯早已熄灭。两侧的商铺门扉紧闭,密实地不透一丝风。悠长的巷子如一条沈睡在黑暗中的巨蟒。
裴宿恒在巷子里疯了般地狂奔。他跑到最深处的那间茶铺,不顾周围人家都已入睡,两只拳头擂鼓样砰砰捶击大门。
“安平,安平快开门。是我,是宿恒!”
隔壁店铺的人都被他吵醒了,安平的院子仍旧一团死寂。
“安平,安平你怎麽不理我?你也不要我了吗安平?”
青年不死心地继续砸门,气势不减,声音却已哽咽。
旁边铺子里有人出来,指指点点地责备他。他置若罔闻,一径死命喊门。
“安平,求求你放我进去,求求你!安平,我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有人认出了他,咦了一声,上来拍他肩膀。
“这不是小裴吗?回来了?怎麽不提前跟安平联系下。他去国外走亲戚了,不在家。”
裴宿恒又敲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不,不在家?”
“对啊,你不知道?都走将近一个月了。”
青年迷茫地看看同样不可能打开的两扇大门,不知如何是好。
“来来,今天先来我家睡吧,太晚了。就算要找人也得等明天再说。”
那人不由分说,拉著他往外走。
裴宿恒随他走到巷子口,被隔壁刚刚亮起的灯光一照,猛地甩开他跑回去,跳起来搬住门沿,脚在墙上一蹬,翻身跳进漆黑的院子里。
门外轰然一阵吵闹,渐渐又平息下去。
浓稠的黑暗里,青年依稀看到那株会开出美丽花朵的茶花树,在对他轻轻摇晃枝叶。
妈妈……
裴宿恒跌跌撞撞扑过去,展臂紧紧搂住还不甚粗大的树干,将脸埋在粗糙的树皮上。
“妈!”
他第一次将这个字撕心裂肺出来。
“妈!”
眼泪暴雨般决堤而下。
“妈妈走了,安平你不要再不要我,不要啊……”
裴宿恒跌坐在茶花树下,孩子般呜呜地哭泣。
平生多情?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