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章认子
这“礼物”可着实是个“惊喜”沈青蔷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却也不得不强作欢颜,暗自镇定,说道:“陛下,悟儿他”
靖裕帝又是一声笑,伸出手指轻轻按在沈青蔷的朱唇上,故作神秘道:“嘘我知道你挂念悟儿,可他数日前便已去京畿北军替朕秋巡了,可还未归来呢——朕已派人传了密令给他,叫他尽快回转,也就这几日了此时朕这个‘礼物’,可不是悟儿呢”
沈青蔷听得靖裕帝言中之意,似尚不知自己与天悟的事,心神略定,明白又只是虚惊一场,便索性听他讲来,自己但笑不答。
——靖裕帝还未开口,已有人替他回答了。殿外传来王善善的声音:
“万岁,奴婢将五殿下请来了”
靖裕帝高声道:“快叫顺儿进来!”
便只见王善善躬身扶着一个小小孩童,从外面入得殿来。那孩子只三、四岁年纪,生得一双大大的凤眼,委实清秀好看。还未走到近前,已笑着张开双手,向靖裕帝跑过来,口中犹自奶声奶气叫着:“父皇抱抱!父皇抱顺儿!”
沈青蔷不可置信地望着靖裕帝,皇上向她一笑,蹲下身去,展开双臂,对那孩子说道:“顺儿,过来,父皇抱你。”
沈青蔷见那小小的身子投入靖裕帝怀中,咯咯笑着。心中忽然慨叹万千。是了,原来这便是紫薇地儿子,是她和天悟的儿子——靖裕帝名义上的第五皇子:董天顺。
靖裕帝吃力地抱起天顺,勉强直起腰来,额上却已立时见汗;王善善连忙奔上前,口中道:“陛下,还是老奴来抱吧!”
靖裕帝怒瞪他。喝道:“滚开!”
王善善讪讪地退到一旁,眼睛却直钩钩盯在沈青蔷的脸上。
沈青蔷被他看得无奈。只得向前一步,轻声道:“陛下,让我也抱一抱吧。”
靖裕帝笑了,满面喜色,将怀中的孩子交给青蔷。五殿下认生,小小的胳膊紧紧勾着父皇的脖颈,就是不肯放手。撅着嘴,竟似要哭了。靖裕帝哄他道:“顺儿,听话,去叫你母妃抱你。”
谁料,那小鬼头却一转头,不看青蔷,口中说道:“她才不是母妃,我母妃是胡昭仪。”
靖裕帝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说什么?”
小孩子虽还不懂事,却也似有感悟,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靖裕帝重重“哼”了一声,将董天顺交在王善善怀里,缓缓道:“顺儿。听父皇的话,从今日起,你地母妃便是白便是沈贵妃。在这宫掖之中,你便是她的儿子,只有她才是你的母亲,可不要忘记了”
沈青蔷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靖裕帝不理不睬,继续说道:“顺儿,父皇是为了你好,很快你就会是皇后之子。没人可以相比——懂么?”
小小的孩童哪里知道这个?只是哇哇哭得更厉害了。
靖裕帝的眼中骤然染上一层厉色。双眉紧蹙,喝道:“抱殿下出去!”吓得王善善立时遵命。三步并作两步便向外赶。靖裕帝望着他们的背影,忽觉凄凉,身子倒退两步,坐倒在软椅中,以袖覆面,两肩微微颤抖。
沈青蔷权衡再四,还是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覆在靖裕帝手上,轻声唤他:“三郎”
靖裕帝反手捉住她地柔荑,在袖底发出一声唏嘘。
“悟儿他始终是我们的儿子”青蔷揣摩着靖裕帝的心思,试探道——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只觉别扭以极。
靖裕帝再长叹一声,道:“唉是朕叫他小小年纪便没了娘的,他要恨朕,要惹怒朕也是朕的报应朕其实其实从没有怪过他的”
青蔷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恻然。
“你也都知道了吧?”靖裕帝问。
青蔷估摸着此时情景,索性大胆更进一步,答道:“沈青蔷便是白翩翩,白翩翩也就是沈青蔷她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她这话还是有意说得极含混,既然装一个从未见过的死人是必定难以长久的,那么,总须一步步将本来地自己和这个死去的形象逐步相融才是。反正是“仙灵附体”究竟有什么“规则”谁也不讲不清。至于靖裕帝会据此说什么、问什么,沈青蔷自然一一准备好了回答,那些答案早已在她心中反复思量了千万次,遣词用字全都极尽模糊,似是而非——也只有这样答,靖裕帝才能用自己希望的方式去理解,换句话说,沈青蔷在想尽办法做好一个“镜子”的职责,让靖裕帝自己回答自己。
谁知,听了这话,靖裕帝却只是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却沉默下来。那些准备好的对答,倒是用不上了。
靖裕帝握着沈青蔷的手,握得很紧,许久,才缓缓放松。他地脸上早已恢复了平日神色,笑着,问青蔷道:“翩翩,你喜欢顺儿吧?”
沈青蔷只有点头。
靖裕帝道:“好,那你便认了他吧膝下有子,那些烦死人的言官们,总也能少罗嗦几句话。”
沈青蔷踌躇道:“陛下,此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