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一样的。
那一点点微妙的差,足可以让他如现在这般,心痛得无以复加。让他尽管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尽管做着他能做的事,尽管知道白风从很快就会好起来,可只要现在这一分这一秒,白风从还苍白着面色没有意识,玄恒就没办法安然处之。
他不止一次地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白风从,为什么要把白风从带到这般修罗场来。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让他连送白风从走都做不到。
因为现在的白风从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属于他们这个部族的。就像玄恒一样。
天神一族选择的这条路,一路走来,每个人都失去过太多、付出过太多,每个人都是压上了全部的筹码。谁不曾有过私心?可在如此巨大的道德压力面前,一切的个人私心都显得那么渺小而龌龊。
天平的一端压着的,是天下苍生。如果他玄恒有勇气挑战这不可颠覆的倾斜方向,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出涵虚之地,反复纠结过后还是把白风从带出来。
玄恒曾经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以为最坏的不过是让生在桃源的白风从看到这世界的残忍,把他推进战场,过着日复一日的身负重伤的生活。他完全没想过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白风从会受到“额外”的伤害,而这,全都因他而起。
玄恒喜欢白风从,可他亲手将白风从拉入了这修罗场。白风从喜欢他,将他肩头的重担一头挑过,说你累了,今后我帮你挑。
他真是,何其的罪孽深重。
“噗、咳咳!”
苏醒过来的白风从被堵在嗓子眼的粘稠血液呛得咳嗽起来,玄恒喂给他的血被一口喷出来,霎时眼前一片血花飞扬,视觉效果极为震撼。兀自失神的玄恒悚然一惊,手忙脚乱地替白风从擦拭起嘴角。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小白!”
“咳……我……没事……”白风从的声音听来极为虚弱,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地往下淌。
“没事你突然咯血?!啊?是哪里的伤没好吗?”
白风从用无力的手碰碰玄恒的掌心,努力笑了一下,“都是你的啊。”
玄恒:……
关心则乱。
休息了片刻,白风从恢复了些精神。他还是靠在玄恒身前,头枕在玄恒的肩膀上,说,“玄恒,跟我定血契。”
“你怎么又提这事儿?”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定?”
这话他们已经车轱辘绕过几圈了,玄恒觉得再绕下去也挺没劲的,遂长叹一声,说道,“你也定过血契,明白血契是怎么回事儿。”
血契定下后,契约兽要对契约主生随死殉,而契约兽的死亡会给契约主带来不可磨灭的精神伤害。一旦他们定了血契,无论玄恒是作为主导方的契约主、还是作为被主导方的契约兽,对白风从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他既不想让白风从为自己陪葬,也不想自己的死给白风从带来任何不可磨灭的伤害——玄恒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天神和狂魔是不为天道所容的种族,他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可白风从不是。让白风从活着离开,是他最后的底线。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了,所以我才一定要跟你定血契。”白风从拉着玄恒的手,“你把我拐出来的,别想用完了就一脚踢开不管。我赖上你了。”
玄恒沉默良久,终是叹息道,“小白,你这是何苦。”
白风从闻言突然来了精神,拽着玄恒的半侧身子让他看自己,双瞳晶亮道,“你这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