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看不清楚,也根本不耐烦去看。末了,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贫僧并未如此作想,姑娘……姑娘不必自责。”
“莫名其妙!”苏寂斥道,眼圈却更加莫名其妙地红了。和尚这话接得,接得真是莫名其妙……她哪里有自责?她苏寂杀人盈百,步步流血,何时自责过了?他也未免……未免太自作多情!
他容色如常,话音仍是温和:“既有人来寻仇,姑娘便不宜久留此地,还是早些离开吧。”
苏寂冷声道:“不必你来赶我,我自然会走。”便自顾自地开始收拾包袱。云止看着她走来走去的身影,目光一时深了。
待将包袱挎在肩上,苏寂却又走到床前来,没好气地道:“你能走吗?”
云止微微抬眉。下床,穿鞋,但仍是坐着,胸口不时传来的痛楚令他几欲窒息,但他没有言语。
苏寂直截地道:“能走的话,就跟我走。”
云止不答,手扶床栏,慢慢地站立起来,袍袖抖了抖,虽未梳洗,已见清平俊朗模样。他走到水盆边洗漱,而她在他身后冷不防地道:“我带你去拿解药。”
云止的背影一顿。
苏寂从未觉得从玉家村至襄阳城的十余里路是如此难走。
春日熏熏然的天气温暖而困人,她持剑走得飞快,剑柄上的红璎珞随风飘荡。云止则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手捻念珠,一言不发。
她好几次忍不住回头喊:“你也快一点!”
云止没法走快。毒素自心腔随血液四散,他自知每走一步,这毒便周流愈速,若真走到襄阳城时,他早已四肢麻痹了。这阎摩罗的毒虽不算如何,心计却着实狠毒,用云止来拖死苏寂,逼得她非回去不可。
如是想着,他便更加不能快走了。
忽而,他开口道:“苏姑娘。”
“何事?”苏寂转身。
他指了指旁边的树林,“从这边走,有一条小路通往襄阳,可以省些时间。”
苏寂不情不愿地“噢”了一声,便跟着他指引的路径行去。
这树林甚是茂密,枝叶轻摇,地上开满不知名的小花,一脚踩去,花泥相混。云止对此地似乎颇为熟悉,行路虽缓慢却不迟疑,苏寂隐约辨得确是往西,然而……
然而走了大半天,却是走到了一汪大湖边。
春水轻漾,垂柳掩映,云止仿佛有些疲累,径自在湖边趺坐下来。苏寂瞠目结舌道:“这是什么地方?”
云止闭着眼睛,声音轻缓如湖上微风:“贫僧死不足惜,姑娘不必为贫僧回去。”
苏寂一惊,复觉好笑,末又觉得凄凉。不由冷笑一声,“谁说我是为你回去了?”
云止却不再辩解,只道:“姑娘说的是。”垂眸闭目,宛如入定。
苏寂心头火起,猛一踢脚下石子,“你知道那公子是谁?你知道阎摩罗是谁?你知道我是谁?”漫然望着湖面,话音里带了几分孩童般的别扭,“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妄言妄语,佛祖怎么也不怪你?”
云止静了半晌,复道:“姑娘说的是,贫僧不该妄语。”
苏寂见他这般没脾气,自己也没法再欺负他,心里却越发地气恼。偏生他一动不动,好像真的不愿再走了,她只得也坐了下来。
看了许久这日光下的平湖春/色,她慢慢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一点也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