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走了之,从此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是么?
以她的脾性,实在应该再在他胸口加上一剑,让这个拖累自己的傻和尚货真价实地死掉才对。
对着这副冰冷的躯体,她是真的很严肃地思考到了这个可能。
和尚双目紧闭,肌肤白皙中泛着郁郁之色,光头上的六点戒疤整整齐齐,手指还紧紧地攥着念珠。乍然望去,还真是宝相庄严的虔敬佛徒。然而苏寂却只想笑,看你傻和尚信佛祖信了一辈子,那佛祖可有什么时候真来救你了?不过是满嘴空话地骗你安心,你还偏信了,真是活该。
在湖边静静坐了一会,心中千头万绪,终不得解,只将一腔怨气都推在这半死不活的傻和尚身上。她只是想:你若不是这么傻,我怎么会被你拖累?至于和尚到底傻在哪里,她却根本说不上来。
日头微斜时分,腹中饥饿愈来愈明显。她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低身将和尚背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还是《楞严经》_(:зゝ∠)_
那个啥,某眠最奇葩的设定——沧海宫,就要隆重登场了!!!
☆、浮云不相顾
襄阳城,华胥楼,二楼雅阁。
帷幔轻飘,丝竹入耳,清雅柔曼。酒水汩汩入杯,散出幽幽媚香,色泽清透无尘,衬着碧玉杯,仿佛月入水中,云垂天际。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执起了酒杯。手指修长,骨节青白,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持杯的姿势亦十分优雅。他轻轻抿了一口,极薄的嘴唇得到润泽而显出几分水意。慢慢向后靠在软榻上,双眸稍稍地眯了起来。
帷幔之后,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声线极低,音色并不柔美,只是淡而轻哑,凄凄然拨弦唱来——
“劝君容易休言别,劝君且惜今宵月。劝君把盏莫辞频,算尽孤光盈与缺。劝君怜我长呜咽,劝君念我芳菲折。劝君寒里记添衣,一点初心冰下雪。……”
“公子。”
突然有人掀帘而入,跪地禀报,惊得那琵琶女收了声。
榻上之人微微皱了皱眉,将手指放在唇上,轻飘飘地道:“听曲。”
阎摩罗讷讷,只能仍旧跪在地上。榻上之人身边的书童连忙对那琵琶女道:“继续唱!”
琵琶女愣怔片刻,方接着又唱了两叠。
待曲音落下,榻上之人方缓缓坐起了身子,微微一笑,“幽儿这琵琶弹得是愈发精妙了。”
坐在雅阁另一边的人衣冠不整,满身酒渍,正是燕西楼。闻言,他亦是懒散一笑,随口接道:“公子门下固多异人。”
那人轻挑了挑眉,秀丽容颜中透着桀骜,“过来领赏。”
那琵琶女应了声“谢公子”,便掀开帘帷小步迈入,将头埋得低低的,好似十分羞涩,又好似毫无意趣。
书童向她递上一些碎银子,她正欲收下,忽听那人道:“抬头,给燕少侠瞧瞧。”
琵琶女便怔怔地抬起了头。
燕西楼蓦地倒抽了一口气。
这女子……其实并不十分美丽。细长的眉,幽暗的眼,丰润的唇,不仔细看的话,不过庸脂俗粉。然而不知为何,她轻轻掠了下鬓发,那姿态便令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燕西楼不由得昂然一笑,语中毫无避讳:“公子这可是美人计?”
那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而愉快地轻笑起来,“燕少侠可真会说笑,幽儿到死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