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感受到额上冰凉一片,朱色的笔端落在肌肤之上,又痒又软。她好奇地抬眼看他,燕栩却道:“别动。”
秦悦只得双目平视前方,面前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燕栩素来喜静,平日里也极少出宫。秦悦从前以为天子宠爱次子,竟然迟迟不肯放庆平王出宫。而今才知燕栩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再去边陲之境风吹日晒。
待燕栩收回手,秦悦便连忙从怀中取出小镜观瞧,但见有几朵桃花绽放于额角,花团锦簇,如同鬓发之中生长而出的一般。
秦悦啧啧赞叹,“所谓妙笔生花,也不敌殿下的手笔!”
燕栩笑道:“岳昭仪谬赞了。”
秦悦揽镜自照了许久,欢喜道:“听闻明城女子极尽追捧殿下的手法,今日这般,我倒是舍不得洗脸了。”
燕栩道:“难不成要带着妆出宫?”
秦悦赧然,“殿下怎知我要出宫?”
“父皇在时,你整日愁眉苦脸。他刚一走,你便这般笑靥如花,若不是想着出宫,何来这般愉悦?”
秦悦叹息,“殿下既已看破,又何必说破。”
“你前些日子教齐赢在梁境置地,有何打算?”燕栩笑问。
秦悦未曾想到他能洞察她至此,倒也不加掩饰,直白道:“实不相瞒,我不过是狡兔三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父皇虽然严苛,却不对妇孺动手。”燕栩道:“你大可放心。”
“可是殿下也知道陛下那句无心的话。”秦悦苦恼极了,因着他的一句话,她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我知晓。”燕栩也早就听说,诸位臣子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父皇对岳昭仪说:“予你母仪天下之位。”
“可我总觉得是断章取义。”燕栩疑惑道:“父皇是不是说,待皇兄即位,便予你母仪天下之位?”
秦悦惊愕道:“殿下怎会这样想?”
燕栩却是笑了,“我自幼羡慕皇兄,他永远是父皇最上心的那个。”
秦悦不觉微笑,燕桓从来以为自己不被父母喜爱,燕榕认为父皇疼爱燕栩,而燕栩却说天子最重视燕桓。
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不讨喜的那个。可是帝王之爱,是否会均分于各个子女?
“父皇分明是文治武功卓绝之人,而我却生得体弱多病,没有一点与他相像。”燕栩苦笑。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秦悦连忙道:“陛下此番离京,由殿下监国,自是因为殿下有为政之才。”
“什么为政之才!”燕栩自嘲地笑笑,“我决断政事、批阅奏章的速度尚不及你。”
秦悦笑道:“殿下过谦了。”她自幼熟习政务,便是燕桓也不及她的。
“我一直想做个闲散亲王。”燕栩的脸上满满浮起笑容,“赏玉、鉴宝、弹琴、作画。这些都很好。”
秦悦望着他的眼睛。当他说起自己喜爱的事物,眸子中闪耀着璀璨的星光,再也不复平素的孱弱气息。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甚至不能令心爱的女子安然留在我身边。”燕栩的面上终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