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近处小娃娃的脸,他捂着嘴,脸上爬满了眼泪,他以为他做噩梦了,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阿袁做恶梦了?”
小阿袁摇了摇头,把掌心的李子举到他的面前,“酸。”
男孩哑然,他低头看着面前肉呼呼的小手掌,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掌心沾了李子的酸,渗在齿间涩的发苦,一点都不像面前这个奶糖一样的小娃娃。
男孩安慰他道,“乖,哥明天给你摘甜的好不好。”
小阿袁一下就不哭了,他又把那颗咬了一口的小李子塞回了口袋,他伸出小手指,“拉钩钩!”
男孩笑着拉住了他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阿袁揣着李子抱着哥哥心满意足又睡着了,那是他来到这个村子里睡得最香最沉的一场梦。
然而再醒来后,他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男孩,他等来了他的父母。
他们开着车,强行接走了他。
他问,“哥哥呢?”
母亲含着泪,父亲冷着脸。外公在一旁呵斥他,外婆对他说,“你没有哥哥。”
车越开越远,漫漫田埂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他听不到蝉鸣蛙叫,听不到鸟儿的声音,挂在口袋里的小龙虾不见了,剩给他的只有那颗酸涩的李子,也干瘪了身躯。
小小的阿袁自以为找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果,并能将之好好珍藏。殊不知他的糖果早已爬满了蛀虫。
第39章渐渐迫近
从乡下回家之后小阿袁发起了高烧,连着好长一段时间被梦魇缠身。
一闭上眼就是那间白色的洋楼。花园里花草浸烂在淤水,秋千随枯树委顿在地。
他仍困在其中,孤身一人东躲西藏。厚重的铁门反锁着,玻璃窗外雷电撕开了夜幕,瓢泼大雨遮的天地一片茫茫。
房子里有时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言语喧闹,他们从他身边穿过,他们全都看不到他。
更多的时候整栋楼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女人的哀泣与孩童的嬉笑,间或有男人的怒吼,桌椅翻到的哐啷声,钝器砍过硬骨发出咔咔的响动,鲜血滴滴答答时快时慢像是奏出了一首轻柔的摇篮曲。
光怪陆离的影像在梦接近尾声时,交汇成可怖巨大的黑影,如恶兽般,向着他咧开獠牙遍布的巨口。
小阿袁擦着眼泪迈着小短腿,在无穷无尽的长廊里疯狂的奔跑着。恶兽那腥臭的长舌时不时舔过他的脚踝,他的小腿上渐渐攀满了一张张漆黑的手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这么被吞噬之时,长廊的前方突然亮起了一抹灰光,他的哥哥站在那,像是一团浮游的灵。
男孩向着他伸出了手,小阿袁一把抓得牢牢,只觉得手中像困了一团冰。他的小脸上已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水,他急吼吼拉着男孩道,“哥哥,哥哥快跑!后面有东西在追!”
男孩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阿袁,你该回去了。”
小阿袁道,“那哥哥你呢?”
“我?”男孩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长廊更深处有无数的人影拧纠在一处,正朝着他们逼近,他却仍是不急不缓,“我得等它们。”
小阿袁瞪着那如恶兽般的巨大黑影,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问,“它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