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皇拍案而起,“告诉欧洲人,大齐将和从前一样,和广德皇帝在位时一样,朕将和父皇一样!致力于开放包容贸易···”
“陛下!”陈名夏忍不住打断,“先皇热爱欧洲文化。”天授女皇情绪激动道:“朕也可以爱欧洲!”
“陛下您····”陈名夏欲言又止。
女皇扫视群臣,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辩解道:“皇后之死,和朕没有任何关系,所谓投毒,不过是谣言!卿等也信?!”
康光绪小心翼翼道:“臣等自然不信,可是那些驻守京师的外国使臣相信,远在伦敦巴黎的老爷们相信。”
天授女皇颓然坐在龙椅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今大齐百业凋敝,百姓穷苦,非一朝一夕之事,先前广德皇帝曾减免三年佃租赋税,虽然皇恩浩荡,然不过杯水车薪,去年各省多有歉收,贸易也被迫中断,想要还清欧洲人的款项,难啊。
女皇转头望向财政大臣陈名夏。
“陈大人,总共欠他们多少银子?”
陈名夏如数家珍道:“回陛下,加上今年为征讨叛军所发行的长期战争债券,拖欠内外债务七千八百七十八万两白银。”
康光绪在旁补刀:“朝廷现在连利息都还不上了。”
刹那间,女皇后悔听信这些大臣鬼话,舍弃清修,下山来做这个救火皇帝。
“事已至此,洋人不可信,诸位有何良策,但请说来。”
康光绪上前道:“陛下,臣曾听闻,先帝在世时,曾有计划将大齐分为若干小国,令其各自为政,如此,既可避免腐败丛生,又可因地制宜,实现大治····”
“让大齐分裂?”
康光绪点点头:“行散而神不散。”
天授女皇咬了咬嘴唇,示意首相继续说下去。
“臣的意思是,既已废除六部,不如将财权、人事大权,也分割给各州府,允许各地依照本地情况制定律法,赋予州县长官更多权力,当然这些长官都须各地选出,由陛下任命······总之除了军事大权,很多权力都可下放,如此,各省才能聚精会神,弥补缺漏,各人化解各人债务。”
女皇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她父亲、她爷爷都曾倒吸过一口凉气,不过这次,天授女皇还是感觉到了震惊。
她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惊讶或是愤怒之色,而是示意讨论继续。
想要让新政继续推进,想要在大齐真正实现自由、平等、人权、多元主义、民主、宪政等,皇权就必须继续让步。
细小的让步不够,那就让更多一些。
天授女皇喃喃自语:“王在法下,王在法下。”
她知道自己终将成为帝国的一个符号,而不是像爷爷和弟弟那样,成为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独夫。
康光绪恳切道:“陛下,唯有如此,方能巩固信心,渡过危机,保皇权永固。”
女皇眼前浮现小时候父亲带她诵读《道德经》的画面。
道可道,非常道。
她沉吟片刻,长叹道:“兹事体大,当从长计议。你等先细细规划。”
康光绪提出的这个改革方案实在太过激进,分裂大齐,由后极圈体制直接过度到君主立宪制,不止是天授皇帝自己,很多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可是不从现在开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新政的初衷是要所有人都获得独立、自由和平等,个人的尊严和权利得到保护。
女皇相信,这是齐人由野蛮进入文明的标志。
如果说太祖时代是不断练习驯化人,将人变成机器变成牛马和野兽,那么广德皇帝主持的新政,则是要实现人驯化皇帝,保障人的尊严和权利。
“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保佑女儿此次改革顺利推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