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死寂。楚慎满面忧色,要上来扶她时,她突然举起手里的鸠杖狠狠往楚圭身上敲,含泪咬牙道:“成,我当没生过你,我现在就打死你,也好过你被推出去千刀万剐!”
楚慎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拦。楚老太太一时气恨难平,浑身抖个不住,一个踉跄就往后栽倒。
楚圭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抬起手要去扶,但他一只手被裴玑扭断了,又因为戴着重枷,另一只手也伸不出来。
裴玑隔了老远就听到了楚慎的惊呼声,当下急奔过来。待看到楚老太太被楚慎勉力扶住了,他才松口气,紧走几步上来帮忙。
楚老太太平息了半晌,揩了把泪,忽然抓住裴玑的手,微微颤抖着低声问:“殿下,若是他死在牢里会如何?”
裴玑神色一凝,即刻明白了楚老太太的意思。
她是想在楚圭行刑前杀了他。
“凌迟那种罪岂是轻易受得的,”楚老太太说话间悲从中来,终于抑制不住,声泪俱下,“他纵千般不是,也终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不忍看他生生被活剐。”
裴玑深吸一口气。身为一个母亲,需要历经怎样的煎熬才能做出这种决定。当初他母亲将他送去别人家寄养时尚且陷入两难的痛苦挣扎,何况是亲手结果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
裴玑望着握住他的手垂泪不止的楚老太太,缄默许久,摇头道:“不妥,父皇会追究到二位身上的。父皇对楚圭恨之入骨,判他凌迟也是要解气的。父皇如今正想抓楚家的小辫子,所以不可在这个当口出差错。”
楚老太太面现倦色,迂久,长长叹息一声,颓然道:“那便罢了,我回去给他念经,帮他超度。”
楚圭深深望了母亲一眼,嘴巴张了张,却终究没发出一个音。
“我给哥儿带了些吃的,都是哥儿平素爱吃的,”楚慎将一个红木食盒搁在楚圭身边,“哥儿不方便动手,我喂哥儿吧。”
楚圭正要冷声推拒,但瞥眼间瞧见母亲佝偻的背影,又看看满面风霜的兄长,拒绝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都快死了,难道真的要落得个彻底的众叛亲离么?
楚圭沉默片晌,终于点了点头。
楚慎一面拿袖子揩泪,一面给楚圭喂饭。他心中悲戚难抑,握箸的手有点抖。楚圭安静地由兄长喂饭,不发一言。食盒里的饭菜确实都是他素日爱吃的,他兄长原来一直都记得他的喜好。
兄弟两个僵持了几十年,这还是头一次摒弃前嫌,心平气和地相对而处。
裴玑见状,摇了摇头。或许楚圭心中的积怨,并没有他自己认为得那么深。
楚慎与楚老太太走之前,俱是目光恸切地望着楚圭,迟迟不肯离去。
这一别,就真的是永诀了。
楚圭歪靠在墙上,闭目不语。
探监的时辰已满,楚慎搀着楚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牢门时,楚圭忽然道:“母亲,大哥。”他深吸一口气,闭目道,“行刑那日,你们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