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的踉跄让许多人注意到了她空荡的右手衣袖，于是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试图为她抵挡保安的纠缠，汹涌的争论声让人群变得更加噪杂。
然而此时的赫斯塔对外界的纷争早已无心理会，她注视着那张陌生而生动的脸，只觉得时间都凝固了下来——这一刻赫斯塔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十一岁，回到了那个曾让她浑身紧绷的预备役基地。
彼时她的獠牙还太青涩，面对看起来危险四伏的周遭一切，她除了时刻保持紧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然后，许多人接住了她。
「离开的人会再回来。」
赫斯塔按了按眼眶，一个名字几乎已经落在舌尖，又被她重新咽下。
「用各种方式，一遍一遍地，回到我们身边。」
持续的冲突引来更多的围观者，很快，几个更为年长的保安也小跑着朝这边赶来。在了解情况之后，他们拨开人群，走到赫斯塔身边问话——然而，赫斯塔仍然没有听懂。
忽然，人群中有人用第三区语发问。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你现在带了能证明你身份的材料吗？”
女孩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教授，又重新回头看向赫斯塔，“你真的还好吗？是不是刚才那些保安太凶了，把你吓到了？”
赫斯塔再次回想起安娜的话——自从踏上十四区的土地，安娜曾说过的那些话就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因为你就像一个筛子，赫斯塔，你身上到处都是破绽，弱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不用，”赫斯塔立刻摇了摇头，她看向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另几个保安带着自己人走了，那个年轻的后生显然还有些忿忿，一直在委屈地抹眼睛。
“再见。”赫斯塔这才低下头，有些笨拙地往外走。
“好。”赫斯塔立刻回答，“我……都好。”
克谢尼娅扶着陈老师一路远去，期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赫斯塔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们。
一个声音从附近传来，赫斯塔抬起头——来人她并不认识。
她不停地拿脑袋撞着墙壁，动作很轻，节奏规律。
“你还好吗？”
“都是误会。”年长的保安朝前后挥手，“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改天聊。”赫斯塔一边点头应声，一边朝两人挥手以做告别。
离开那条茶歇走廊后，赫斯塔并没有继续走。她在一处靠墙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个人发着呆，仿佛在放空中才能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西区。”赫斯塔的声音有些干涩，“西-29栋。”
方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了……以至于此刻回想，她仍觉得有些羞赧。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女孩笑了笑，“你住在哪儿？”
赫斯塔后知后觉地点点头，立刻开始翻找自己上午缴纳学费的凭证，很快就拿出递了过去。
终于，那双眼睛觉察到赫斯塔的目光，也朝她望了过来。
一张艾娃的半身像就挂在正对电梯门的位置——那是一张钢笔画，笔触十分遒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