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贺珉之身子一斜,往宽大御座一侧靠了过去,眼珠一动,闻声又问,“那单从几位皇子命格、面相来看,温卿又属意哪位呢?”
温钰撑在地板上的双手不由颤了颤,他从入朝为官第一日起,就妄想避开一切权利争夺,他垂首思忖了片刻,终于说道:“各有千秋。”
贺珉之闻言一怔,猛然大笑起来,他一手不住拍打御座扶手,直笑出了眼泪。
“温卿啊,你真是......”贺珉之笑不可抑地摇头,“嘴巴真是紧啊。”
温钰头越垂越低,不由屏住了呼吸。
“退下吧,”贺珉之抬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瞧着温钰起身冲他拜了一拜,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话音陡然一转,对着他背影不轻不重道了句,“你妹子也到该嫁人的年纪了,你这当兄长的可要擦亮了眼,莫帮她挑选错了人。”
温钰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抬脚出门的腿登时就僵在了半空——贺珉之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
温钰从御书房出来,一幅心事重重的摸样,他抄着两手低着头,沿着回廊转来转去转错了路,待他察觉抬头,却正好瞧见有人穿着身天青色的长袍靠着廊柱冲他笑。
那人正是他瞒天过海带回来的任沧澜。
“温大人,”任沧澜笑着冲他作揖道,“病体安泰?”
任沧澜年已过百,却仍是一副少年容颜,他性子肆意潇洒,却又受得了拘束,在官场中混得格外如鱼得水,是个颇为矛盾的人。
他站没站相,模样懒撒,一肩高一肩低,连两条冠带都甩在了脑后,脸上笑容促狭,显是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与他道家高人身份全然不符。
温钰躬身回礼,却对他说了句:“你怎么入宫不穿官服?”
“官服太丑,”任沧澜两手一抄,仍摆出副慵懒模样笑着道,“横竖陛下都由着我,你就别操心了。”
“莫要太张狂。”温钰皱眉,下面的话却被他咽了回去,他心中道,罢了,任沧澜处境比他好太多,没的陪他一同战战兢兢。
“我自有分寸,你放心。”任沧澜倒也不怪他多事,笑着又问他说,“你可是正要出宫?我同你一起。听闻醉仙楼新近上了几道不错的素菜,不若你我一同尝尝去?”
温钰将任沧澜带回京城起,就与他刻意断了联系,平日相见亦不过与他点个头问声好,除去月前任沧澜递了拜帖登门求见温钰,他俩私下已无私交。
温钰正要拒绝,任沧澜上来两步拉住他胳膊,不由分说拖着他便走,颇有点儿无赖的架势:“走吧走吧,就快到饭时了,你就算想拿回家用膳的理由打发我,也得先陪我喝上两杯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宋丘处机
注2:
千树万树梨花。——《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唐岑参
好基友上线~~
第16章第六日(古)
温钰让他拽着一路拖出宫门,着实无奈,任沧澜却是左一句“一月未见”,右一句“十分想念”,硬生生把他想了一路的拒绝话活活掐死在了醉仙楼的店门前。
温钰平日提防这提防那,连带着由他亲手带回来的任沧澜也跟着被他排除在外,但他被任沧澜压着肩膀按坐在酒楼雅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