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沧澜缠着晏清江听完了故事,又在温府蹭了顿午膳。
一顿饭用得晏清江是心不在焉,沉着性子与任沧澜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探头往外张望,哪儿还有一人守着神树守出一甲子的淡然摸样。
温钰的琴只出了个雏形,被刷了大漆,躺在院中树下的架子上晾晒,就已然让晏清江喜爱非常,他碍着琴身上的漆未干透,只得来来回回绕着它踱步,眼神凝在上面挪不开,连吃饭都是让温钰硬生生拽走的。
任沧澜故意坏心地与他讲述些基本的古琴技艺,勾得晏清江越发得坐不住,温钰好气又好笑,不住温声劝他道:“好好吃饭,那琴还未上弦,离可弹奏还差得远着。”
晏清江倒是也不反驳,点头应了,但魂却依然已经跑了,他食不知味地挟了些菜,垂头那副模样又乖又可怜,跟被抢了骨头的狗似的,瞧着越发似个心性未定的少年。
温钰劝不住他,又不忍见他这副模样,百般无奈叹声道:“琴就在院中,你去吧。”
他这么一说,连带着温沁如也坐不住了,他们原在西山时,十里八乡也没人会琴,自然也就不知琴的好,来了京城之中,才知丝竹之音是何等的美妙。
温沁如也自觉将自己划为“你”的行列中,起身福了一福,无视温钰一脸惊愕的神情,与晏清江一起离了席。
俩人一走,任沧澜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乐不可支地拍打桌子,眼瞅着饭没用完,人先少了一半,温钰也没了胃口,跟一儿一女跑了的独居老人似的。
他无奈摇头,将手中竹筷搁下,任沧澜神色微敛,他宽袖一抬状似无意地一挥,偏头正对温钰,带着惯常的三分随性道:“此时便无外人了,外面那些人也听不到你我交谈些甚么,如此,温大人是否该给我个妥帖的交代了?”
温钰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任沧澜施了术法罩住了屋内,只求一个明白。
温钰默了片刻,道:“好。”
“我先前曾言,你与晏清江皆为卦象中所示之人,其实不然。”温钰正色道,“我先遇他时,也曾以为他乃是卦中之人,待与他分别,又遇你,发觉你亦在卦象之中,便起疑虑,待我再起一卦方才懂得:原你为先,他在后,若你为陛下所用,便不用晏清江出手;可若你不愿——
”
温钰神色一沉,嗓音亦随之压低了几分,任沧澜不由追问道:“又如何?”
温钰眉头一敛,摇头沉声道:“后事不知,前路不明,我亦无法勘破,只知——必为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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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送走了任沧澜,温钰折回院中,温沁如已回了自己屋里,院中只剩晏清江一人蹲在那两架琴前。
“等这漆干了,就能上弦了对么?”晏清江背对温钰,扭头问道。
温钰啼笑皆非,不厌其烦地给他缓声解释道:“一把好琴,需上漆四十余遍,前后约一年方可完成,虽说我也未有那等功力能制出焦尾、春雷、九霄环佩等名琴,但该有的工序还是要有的,不说一年,半年总是得等着。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你不是最该明白的?怎么这般心急?”
晏清江闻言站起来,转身瞧着他,大失所望地叹气道:“还需......半年?”
“你若等不及,明日带着沁如先去琴行买张琴亦可。”温钰又安慰道。
“半年虽有些久,”晏清江一字一顿,似是在垂眸慢慢斟酌词句,他眼珠微微转了转,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他再抬眼,眉目都弯了起来,直白地道,“可我还是觉得你亲手做给我的东西最好。”
他语气中并无讨好与奉承,眼神澄澈干净,一如他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