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任沧澜笑道,“温钰倒是个好夫子,想是当年就是这么给温沁如启的蒙。”
“沁如也这样说,”晏清江笑着回他,“说他打小给她又当兄长又当爹,又是半个夫子半挚友。”
“温钰跟你也不是如此?”任沧澜背着温钰故意揶揄他,他给晏清江挤了挤眼,“都怪他长得老相,平日又一副稳重的家长模样,跟谁站一起都不像平辈。”
晏清江也跟着笑,任沧澜一个顶着张少年脸的老妖精如此不要脸地挤兑别人,却不让人厌烦,只让人觉得他风趣幽默,是个攀谈的好对象。
而“老相”的温钰,却让晏清江觉得,他像是后巫族中他守了六十年的那棵神树,在他
背后能持起整片天似的。
“等这琴制好了,温夫子又要兼任乐师了。”屋外又开始“噌噌”地响了起来,任沧澜跟牙疼似地皱着五官抬眼又对晏清江道,“他像是有种道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模样,与古琴倒是契合,古朴深沉,想必亦是个中高手。”(注1)
这人夸得明显颇有学问,然而晏清江一怔道:“他......他貌似不会......弹琴......”
任沧澜:“?!!”
“他说过要请个夫子来家中的......”晏清江抿唇补道。
“白夸他了,”任沧澜手一拍脑门懊恼道,他低声笑了笑,突然两掌一合,拍了个清脆的巴掌毛遂自荐,“既然他不会,那我来给你教琴啊?”
晏清江:“啊?”
“啊什么啊,我学琴的年岁比外面那些个乐师的寿命都长久,怎的你还嫌弃我?”任沧澜嘴巴一撇,神色顿时哀怨了三分,他日前常在宫内行走,偶尔还能碰见个把嫔妃去御书房前长跪不起,便把人家闺怨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再说了,我教你们又不收费用,给温钰省些银钱可不是好事一桩?就这么说定了!”任沧澜兀自拍板,晏清江阻拦不及,他换了个坐姿,斜靠着桌沿儿,翘腿坐得随性,眉眼一挑,偏头压了压嗓子跟准备诱骗小孩子似得,自说自话地跟晏清江讨价还价,“那个什么,作为回礼,你给我也讲讲你知道的那些志趣故事,什么黄泉啊山魄的,温钰只那么一提,我都没听
全。”
“......好。”晏清江只道任沧澜说得不错,他吃住都在温钰家,能少些开销总是好的,“你想听黄泉与山魄那段么?那我讲给你听。”
“成交!”
晏清江在他对面坐下,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一簇光线正好打在桌上,映照得任沧澜那一杯茶水格外诗意,金灿灿的茶面,水纹微微晃动,竟像是晃出了一小段静谧的岁月般。
屋外也终于安静下来,两段琴身已经完工,温钰正在调漆。
温沁如将满地木屑打扫到一旁,转头见温钰一手调着漆,一手捻着根琴弦在出神。
春日的暖阳悬在天际,温温柔柔地撒下一片暖光。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德经》
第30章第七日(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