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便径直去院里喂鸡。
她一走,晏清江找了个由头也跑了,只留下一句:“我困了,先歇着去了。”
温钰:“......”
他味同嚼蜡地刨了两口米饭,捧着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下人来唤他,道:“大人,饭菜都凉了,可要端下去让厨房热热?”
他这才回神,摇了头道:“哦,不用了。”
*****
晏清江活了将近八十岁,还从未说过谎。他说自个儿乏了,便就当自己真乏了,回院中先去温钰屋里取走了灯,回屋脱了外衫就扯了被子往床上躺。
他在黑暗里遥遥望着桌上那盏吹熄了的白玉梨花灯,手枕在头下一动不动,待到手臂酸麻,他越发躺出了一身的焦躁不安。
屋外夜色正浓,寂静安谧,月亮正往中天上爬。
晏清江掀了被子起身,盘腿在床边打坐调息,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什么效用,一颗心跳得又乱又急,他只觉自己就快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他光脚下床,也不嫌凉,坐立不安地环着桌子转了两圈,在窗台上摸到了打火石,回了桌前躬身将那梨花灯又给点亮了。
晏清江就着烛光去书架上找书,想读上两句书压压心神,迎面却瞧见了任沧澜送他的那包裹书。
他抱着那包裹转回桌旁,在灯下将包裹打开,取出了最上面的一本。
那书比一般书籍略大,外皮却做得华丽精美,环着中间那清丽的“公子窃玉”的书名,还绘了繁复的花纹做修饰。
“公子窃玉?”晏清江思绪很快便被扯走了大半,他细细品了品这四字,合着任沧澜那性子,兀自思忖这十有八九是民间话本,讲那些劫富济贫的侠盗的,便兴趣盎然地翻开了一页。
那书首页,还颇为别致地为那位“公子”配了幅全身肖像——那当真是位唇红齿白体态风流的公子哥,手上还端着柄绘有泼墨山水的折扇,颇为雅致。
晏清江再翻一页,入目的仍是画,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了一处庭院,院中一位弱柳扶风的书生倚窗而立,肩上披着件外衫在赏月,他侧手旁的院墙上却蹲着位白衣的青年在偷窥,正是前页那位公子哥。
画旁用些小字点了点画中情境,注明那位墙上的公子哥名为夜柒,屋内的书生名唤玉郎。
这两人一同出场,一个“公子”一个“玉”,合在一处便应了文名,晏清江眉头一蹙,莫名便品出了三分不对味儿,他也不知到底是哪儿不对,指尖一动,便又揭过了一页。
第三页上还是画,夜柒赞叹玉郎相貌不俗,便用了轻身的功夫,从那墙上翻身跃下,直落在玉郎窗前。
画外配字曰:玉郎见着面前猛然落下一人,一惊之下正要大叫,那夜柒伸手捂住他嘴唇,隔着扇窗倾身贴在他胸前,对着玉郎耳廓轻吹了口气,道:“美人,你当真是美得撩人心弦
呐。”
晏清江:“?!!”
晏清江此时方才明白,这不是“话本”是“画本”,便又立时生出一道疑问,难不成“玉郎”是女名?就跟那些个叫“胜男”“君卿”的女名一般无二?
晏清江手捧着书又揭过一页,书上画风陡然急转:原本隔着个窗户的两人已经转身上了床,夜柒贴在玉郎身上,一手将他两腕合扣在头顶,一手将他衣裳褪下了大半,他偏头双唇死死压着玉郎嘴唇,画外配字简洁明了——专采男人的采花大盗夜柒,终是见了柳家公子玉郎神魂颠倒,将其强迫带上了床。
采男人的......采花大盗......柳家公子......带......带上了床?
原还是俩男人啊,晏清江心道,就像涉川与那魔一样?可为何要嘴唇相叠?